火[第1页/共2页]
阿音抓着他的衣袖，不住地拭泪，满目通红。
火势并未因这一处缺口而减少，其他处所的火苗又在渐渐合拢而来，阿音大急，“明晔！”
“哈哈哈――”茶馆中传出哄然大笑，方才那平话人正讲到儿媳与公爹偷情，这等下贱的段子，倒是些光棍们最爱听的，仿佛别人家的事情，旁人的笑话，是最值得可乐的。
阿音看着他，道：“宋振就算莽撞，也不会做这般无脑之事，你死了，对他半点好处都没有，就算拿到传国玉玺，凭他现在的权势，也不成能攻入西京当天子，不过给郑昭借口罢了。”
明晔轻哼。
阿音道：“明晔？走啊。”
之前掐他的那人又掐了他一把，“不要命了，先前城外铺子就有人胡说甚么天子不天子的，给抓到县里大牢去，你倒好，越说越努力了。”
阿音皱眉道：“这么烧下去，莫说未曾被烧死，也要被炊火呛死了。”
“我几时哭！”阿音呸了一声：“有些闲心胡说八道，倒是死不了了。”
这妇人提着刀就追，“给我站住！”
“你……”阿音按压住火气，道：“你这一大片火伤，若不上些药粉，怕会腐败。”
山羊胡转头一看，倒是个满面横肉的妇人，提着把解牛刀，敲得叮铃当啷直响，山羊胡吓得一蹦三尺高，叫了声：“妈呀！”就跑了。
“香木尘本是南疆少民祭奠之物，就算在玉明洲也是罕见之物，中原畅通甚少，要引燃这一大片树林，所需很多，宋振那里来？”阿音轻道。
明晔盯着火，面庞寂然，开口道：“周利，带人去将四下未曾烧着的枝叶都汇集来。”
“咳咳。”阿音终究缓了过来，她眯着眼睛看着明晔，道：“香木尘只需一燃烧星便会平空燃烧，你想用柴火加快燃烧，压灭野火？”
周利也打了一声长哨回应。
“阿音女人，快走，这里也要起火了。”周利忙道。
明晔尽力笑了笑：“我怕你会烧坏了脸皮，到时候便哭鼻子了。”
“咳咳、咳咳。”阿音又咳了数声，她尽力掰开的明晔的手臂，猛地脱开他的衣衫，扔在地上，“明晔！”
明晔向前走了几步，猛地扑倒在地，阿音这才看清他后背被火灼烧出一片赤红的血肉。
氛围中满盈着一股如有似无的苦味，世人皆大惊失容。
“明晔，我闻见……”阿音秉眉细嗅。
明晔转了眸子，看着阿音，现出几分柔意，他张张嘴，道：“还好……”
先前那题了话头的人便道：“传闻是西川王反了，天子请赵王去平乱呢。”
明晔已经紧紧咬唇，唇边已然沁出血丝。
阿音深深叹了口气。
“没有那些如果！”明晔挣扎着起来，盘跚着走近。
阿音却又退了数步，她看着明晔气愤的眼神，又摇了点头，便飞身拜别，似如林间的一道风，再不能追随。
“阿音……不要走……”明晔看着她点头，哀痛地笑。
明晔探身，出了车，站在车前横板上，扬声道：“解下水囊，全数打湿身上……”
世人又是一番轰笑，“那不是你妈，是你老婆，老林，慢些走，跑坏鞋底，还要顶痰盂呢。”
“传闻了吗？又要打了，前儿我瞧见那赵王的兵马过了庞家渡，不晓得这回，要打的是谁家了。”平话人停下歇歇喝口茶，闲汉们便又七七八八聚在一起讲些闲话。
明晔紧紧将阿音按在胸前，盯着方才放火的方向，微微摇了点头。
阿音摇了点头，“明晔，我留不下，也不能留下，如果……没有那些旧事，……我做不了一只不想不问的金丝鸟……”
阿音疾步，退出数步之远。
一声长鸣传来，周利面露欣喜，道：“大王，是赵将军。”
阿音道：“退归去来不及了。”
周利跑来，道：“大王，火势太强，只要这些。”他手一指身后的一堆枯枝干草。
明晔看着她，忽空中色突变，大喝道：“住！莫要往前了。”
“大王！”周利忽地一声欣喜地叫唤，手指着火势垂垂退下的东南面，看来那香木尘已经被烧得差未几了，那处没了助火之物，正在渐渐燃烧。
“阿音女人，有甚么叮咛？”周利忙应道。
“周利！周利！”阿音大喊。
“明晔，火炙烤痛非常人能忍，你这般伤势，莫要强撑了！”阿音急道。
阿音拉着明晔便要奔畴昔，却不想明晔纹丝不动，阿音转头：“明晔？”
明晔点头：“没了引火之物，就那些林木，也烧不起来很多了，只是你还要忍一忍，实在有些呛人，咳咳！”明晔说着，也连连咳了数声。
“嗯哼。”明晔被药粉激地终究忍耐不得，哼了几声，“阿音，你想行刺亲夫啊……”
阿音点头，跟着世人的脚步疾奔数里之地，才超出一条林溪，世人被火燎烧地皆伤势不轻，已然极力，不由七七八八躺了一地。
明晔昂首，也看着她，她的眼中是敞亮地令人不能直视的光芒，他张了张嘴，悄悄点头：“阿音……”
金丝鸟吗……
天涯被烈火染红，火墙垂垂逼近，哀声四起，去放火的周利却被火灼烧了头发，他身边的一人忙脱下外套扑在他头上。车队中稀有匹马匹，就算是练习稀有，也被火烤地嘶嘶长鸣，未几时，便摆脱缰绳疾走。
明晔紧紧凝眉，环顾四周，尽皆火海，火势冲天，炙烤着世人，不时，便有哀嚎声起。一部属忙过来道：“大王，赵将军的人手还在前面，他们就算发觉此处火势，这般大火，一时也不能毁灭，这……可如何是好！”
周利眼中都是熊熊火焰，他几近哀声道：“大王，看来烧不尽了。”
明晔道：“堆在东南面，用你们身上的火折子扑灭，谨慎些，别让那些野火烧着了这些柴火。”
阿音细心地替他擦去烟灰和烧坏的衣料，上了一遍药粉，又洗濯了巾帕。
他话音未落，四周的林木刹时便扬起一阵冲天的火光。
明晔哼了一声。
“明晔！”
阿音缓缓站起家，看着远处火势渐弱，浓烟又起的树林，转头又去看明晔。
“是香木尘的味道，有些苦。”阿音看着他。
明晔揽着她，举起袖子握着她的口鼻，柔声道：“没事的。”
山羊胡嘿嘿一笑：“我倒是姜太公呢，可惜啊，这世道，没有那周文王。”
阿音他们所乘的马车的四匹马被惊马踢了，立即癫狂地跳了起来，明晔忙揽着阿音跳上马车，厉声道：“杀马！”
有个黄脸山羊胡的男人砸吧砸吧嘴，道：“指不定要反了，我就说，这天下，还不晓得姓郑还是姓明的。”
“周利！”明晔猛地大喝，同时，阿音甩出一枚自河中捡来的卵石抛出，周利被击中穴道，瘫软在地。
阿音跪在溪边，浸湿了绢帕，给明晔渐渐擦拭，他紧紧皱眉，咬唇不言。
阿音洒了一大把药粉在他后背，明晔一声哀嚎便不在说话了。
明晔轰然跪地，神采乌青。
余下保护从速抬着明晔离了此地，世人疾步奔出火林，火势还是熊熊，阿音转头，方才他们所站之地，已经完整被卷入火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