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2章 城[第3页/共3页]

我有好几个名字。我的第一个仆人叫我”阿黄”，因为传闻我是条黄狗，他又姓黄。他叫我”阿黄”的时候，目光就像月光下的河水一样温和。不过，我不晓得黄色是甚么。我不太爱看本身。偶然在河水上我看到我的影子，也不过是一个灰白的表面。我不明白报酬甚么那么讲究色彩，整天听他们讲衣服是甚么色，板凳是甚么色，花盆是甚么色，窗帘是甚么色的，我都听厌了。人家说我的黄毛很标致，我也不晓得如何个标致。我就是第一个仆人把我从城里带来的，我落脚到金顶镇，与他有着直接的干系。不过他把我留下后，我就永久与他落空了联络。唉！

我爱的仆人多数死的死、散的散。固然他们离我远去了，但我还能记得他们身上的气味。我最喜好梅仆人身上的气味，就像芍药花的香气一样。我记得每个男人去找她，走前都会夸她：“你身上的气味真好闻。”梅仆人活着就是生孩子，她生过的孩子，最后又都让人给抱走了。每次孩子被抱走的时候，梅仆人都要哭上一夜。她哭的时候抽动着肩膀，那肩上的耳环就摇摆着收回响声，仿佛耳环也跟着哭。

他们正说着，大财出去了。大财提着个茶壶，肩上搭着条毛巾，他准是出去给茶壶续水的。我昂首望了他一眼，他就冲赵李红叫了起来：“啊，你舍得给狗喝肉汤，我如果喝一碗肉汤你还给我白眼看，我连条狗都不如了！”

大财边往茶壶续水边说：“猴子精，狗傻，狗如何能比得上猴子！”说着，他踹了我一脚，我颤抖了一下，夹着尾巴溜到墙角，我想等他出了灶房再接着喝汤。吃东西被人糟蹋着，这很不享用。

小唱片没有返来，她的瘸腿丈夫也没有返来，他们的女儿小丫也跟着去了，都没有返来。小唱片家就只要一个婆婆看家，她跟我一样老眼昏花了，别人跟她说话，她费了半天劲才气听个一句半句。我想听听小唱片的动静，有两回闲逛到她家门口，可这老婆婆眼神差得把我当作了只猫，她呵叱我：“离我家门口远点！你们这些猫就想吃鱼，我都吃不上一口，哪有你的份！”我只能掉头走开。我就是不走开，也听不到小唱片的动静。没人喜好来老婆婆家串门，自从她的老头子死了以后，她喜好独往独来。她老头子的死还与我的爱情有干系呢，这件事在金顶镇曾颤动一时。

红厨子笑了，说：“敢情我这属猴的也不如狗了？”

大财号召客人去了。赵李红问红厨子：“白厨子在金顶镇不是没有亲戚吗？他如何出去了这么长时候还没返来？他说去剃头，准是让剃头店的蜜斯给理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