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6－反客为主－3[第1页/共2页]
本来这几白天，丘胤明将那些文卷细心地理了一遍，几年内张天仪贿赂过哪些官员，以及这些官员常日里做下的见不得光的事，相互间的好处来往，诸般纷杂，一眼读过目炫狼籍，不由悄悄佩服张天仪做事详确。花了一番工夫，又和孙元及刘立豪细谈，方将这些涉事官员的首要劣迹纠出，心中稀有。眼下身在荆州，无妨就从刘寺人和姜御史等人动手。
夜色渐浓，眼看客人到得差未几了，刘立豪提起袖子掖了掖脑门，寒冬腊月的，当然没汗，可他还是感觉口干舌燥。低头看了一眼手中的名册，对孙元道：“都出来了，还差一个刘公公。”孙元转头朝门里瞄了一眼，只见门厅里灯火光辉，两个乐班仍旧轮番上场，奏得热火朝天，对刘立豪道：“大哥啊，这回我们就跟着丘老迈算了。你看，前次他一句话，西海盟的盟主就帮他把这里摆平了，阿谁大头头祁先生又对他那么好。再说，人家畴前当过大官，跟他说不定将来还能有些前程。”刘立豪道：“你说的有理。可我就怕，我们跟过张当家，和西海盟结了这么大的梁子，将来低头不见昂首见的，如何做人？”孙元叹道：“大哥，你情愿再归去做那贩盐的活动吗？看我这回，没人罩着，一不谨慎就沟里翻船了。”
“王批示，你省点力量吧，喊破喉咙也没人听得见。”丘胤明从座上立起，不再理睬他，径直走到御史姜美臣面前，替他解了绳索，道：“姜大人，你文采斐然，下笔有神，本日请你做个笔录，如何？”姜御史不敢看他，板着脸低头道：“我堂堂御史，怎能服从于你这等逃犯狂徒。”
伸入湖中的回廊里没点灯，夜风吹动湖水，带来砭骨的寒气，离岸最远的北面水阁中亮着簇簇火把，十来个五花大绑的人坐在花厅当中，固然中间点着个火盆，可那里挡得住这深冬夜里的湿冷，数人已缩着脖子瑟瑟颤栗。乔三将刘寺人按上板凳，拍鼓掌道：“都齐了！老迈，开审吧。”刘寺人这才看清，端坐在太师椅上的人竟是前次在荆州犯下颤动大案的前巡抚大人，惶恐不已间，转头四顾，冷不防和劈面的姜御史看了个对眼。那姜御史也被塞上了嘴，眼里既是气愤又是惊骇，脸冻得发青，看上去极是奇特。
祁慕田听言，点头道：“你不说我差点忘了。无妨尝尝看。如许吧，你我马上解缆去大洪山三思院。不过，我们这么多人聚在荆州城里，光阴久了不大安妥。”恒靖昭附和，考虑一下道：“要不，仍旧迁到江劈面前次落脚的处所去。”
入夜时分，长湖畔的桐华馆外挂上了大灯，门板擦得铮亮，青衣主子几次收支，恰是要停止雅集的模样。话说这雅集自从夏天那次以后，便不知为何停了几个月，直到腊月里方又开门迎客。四周的百姓众说纷繁，有人说，清流会的垂须抱病了，有人说，他们买卖上亏了本，以是，本日桐华馆外张灯结彩，门里乐声婉转，引来很多看热烈的闲人。
二人正小声扳谈，只见远远的来了一顶四人肩舆，孙元眼睛一亮道：“刘公公来了。”刘立豪马上整了整衣衫，下台阶迎上前去。
祁慕田道：“依我看，要让和春霖山庄干系好的大门大户都晓得，不如聘请他们来聚聚，到时让万羽士亲口说，这些光阴他都在那里，干了些甚么。现在人证物证俱在，看春霖山庄另有甚么话说。即便他们想方设法地推委，想必也是洗不洁净的。”世人听言，都觉有理，史头领道：“这个好办，前次开山大会，来了谁我都记得，我们马上给这些人写信，聘请他们前来相聚，如何？”祁慕田略思，却道：“这些人多数视我们为仇敌，就怕请不来。”
丘胤明朝他看了一会儿，俄然一把将他左臂扭起，姜御史吃痛，呲牙咧嘴，战战道：“你想干甚么？”丘胤明道：“我既是狂徒，天然没耐烦。”说罢捏过他的食指，一声脆响，骨节已碎。姜御史惨叫一声，抱动手蹲到地上。丘胤明四下微顾，只见一旁数人吓得闭眼，那王批示也闭嘴了，又对姜御史道：“你回绝一次，我就掰断你一根手指，明天回绝了，明日持续。”少顷，只听姜御史喘着粗气含混道：“我写。我写。”
这时，一向没说话的丘胤明道：“有一人或许能替我们来聘请。紫霞居士陆长卿。”
刘寺人从肩舆里探出身来，抬目睹到刘立豪，笑道：“二当家如何亲身出来驱逐。咱家受之有愧啊。”
史头领道：“此话怎讲？”
这日午后，乔三兴冲冲地跑到丘胤明的房间里，神情昂扬，冲着丘胤明和陈百生道：“甚么时候去？想不到这把戏明天也轮到我来玩玩。”
这躲在门后的大汉恰是乔三，此时朝错愕失容的刘寺人瞪眼一笑道：“你这鸟人好大架子。到现在才来。害得大爷在风堆里好等。”拽着刘寺人便往背面临湖的水亭子里大步而去。
本来，那次被丘胤明派人抓住，供出了张天仪诸事，画了密室舆图以后，孙元便分开了清流会，为了生存只得重操旧业，发卖私盐。成果一次运输途中被官府盯上，寡不敌众，锒铛入狱，被转送荆州府的途中巧遇丘胤明，才得脱身。
恒靖昭一笑，“丘贤侄，你算计得倒好。我晓得你对清流会的一些东西很感兴趣，现在由我代庖，省了你的事了。好，归正也是举手之劳，就依你。”丘胤明起家拱手道：“多谢盟主。”
丘胤明道：“我和他有一些友情。这小我交游甚广，最喜好此等聚义之事。西海盟起先南下湖广时，不就是他调集了很多武林人物前来闹了一通么。这回抓住了臭名昭著的武林败类，若请他来主持这个集会，他必然乐意。另有，日前大蜜斯和我帮了他一个大忙。我想，他应当情愿来的。”
刚松了口，一名军官模样的当即吼道：“姓丘的！你胆敢绑架朝廷命官，眼里另有没有国法！”
刘立豪陪着刘寺人有说有笑进了二门。刘寺人一只脚刚跨进门槛，俄然一条大汉不知从那里现身，横到面前，一把揪住他的衣领。刘寺人没来得及惊呼，嘴里便被塞进一团抹布。而刘立豪亦立马翻脸，将他双手反扣，取出条绳索捆了个健壮。
见祁慕田未说话，丘胤明侧目朝战战兢兢立在一旁的孙元看了一眼，对恒靖昭道：“盟主，若我猜得不错，张天仪被杜羽救走以后，想是回春霖山庄出亡了，这清流会他现在必然得空顾及，何不趁这时候一举支出囊中。落脚的处所便也有了。”
孙元又道：“大哥，别的我也说不清，只是感觉，这丘老迈比张当家光亮正大多了。就说这回，对于这些赃官的体例，我看挺好。”刘立豪虽有些踌躇不决，但也觉他说得有事理，便道：“眼下大抵也只要这前程最好了。老弟，可我不得不说，要在他部下混饭吃，恐怕也不轻易。”
手捧这堆狼藉的文卷，内心真有些百感交集。可他转念一想，即便当初拿到，一定就能够在堂上昭雪，现在有这些在手，他自有别的用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