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章 战长沙,血对血[第1页/共2页]
大帅诺尔布的呵叱还回荡在八格心中,当时他涕泪满面,朝北伸谢不止。
“鞑子兵明天是吃了甚么药了,如何转了性子?我都觉得他们军中也建了天刑社和圣武会。”
目睹一大股烟尘自浏阳河西岸囊括而来,张应更是汗如雨下。
他是长沙城守营的浅显一兵,上有老下有小,常日带着一帮营友压榨城中游手,还打发游手替本身站岗侯点,日子虽不敢跟富朱紫家比,却自有一番滋味。
即便孟奎将一半的军属十二斤炮和统统飞天炮都援助给张应,那帮清军还是占着几处高坡,枪炮不断,被打得横尸累累,还是死战不退。隐见火线还旗号招展,人马来往不定,明显另有后着。
鹰扬军在长沙城南,卖力主攻长沙城,虎贲军进到长沙城东,却遭到长沙城、北面巴浑岱和东面诺尔布三面夹攻。如此倒霉阵势,虎贲军却悍然不退,引得巴浑岱和诺尔布出兵围攻。现在左营右营合力抵挡诺尔布,前营伶仃对阵巴浑岱。
康熙那句“失寸土者斩”的谕令不是儿戏,这两人就得背负天心阁失守的罪恶。靖逆将军鄂伦岱也被降了三极,戴罪建功,跟缒入城中的湖南巡抚叶九思一同,正红着眼地要光复天心阁。
可现在他不得不带着这帮营友,顶着藤牌,挥着腰刀,朝天心阁上冲。别说他,城守营的千总都身先士卒冲在前面。湖南提督何腾林、长沙知府沈敬的头颅正高高挂在巡抚衙门,也就是现在的靖逆将军行辕门前。
“这些家伙是中疯魔了么?”
这支马队不是普通的马队,此中有一千京旗前锋营懦夫,另有一千西安旗营精选出来的马甲,个个弓马纯熟,人是能人,马是好马。在额鲁看来,就靠着两千多马队,都能直插敌军本营,即便是十万汉人步兵,也难扛住这锐不成挡的冲锋。巴浑岱要他冲毁火线那薄弱大阵,直插这股敌军后路,他就感觉是牛刀屠鸡。
左营批示使韩再兴举着新配发的双筒望远镜,一边察看敌情一边下着号令。
八格仆倒在地,认识却还复苏非常,就听得惨呼不竭,人体扑地声连连。不过半晌,他这个佐领就死伤殆尽,幸运活着的人一边开枪开炮,一边连哭带笑,都像是得了失心疯普通。
奎塘河西岸,勇略将军诺尔布旗下,外务府正黄旗包衣满洲佐领八格疯魔般地呼号着,在他身后,大群身着凉绸短褂的兵丁自浮桥冲上河岸,朝远处的猩红身影冲去。
长沙城也凑起热烈,搬上去十几位五千到八千斤不等的大将军炮,咚咚打个不断。惹来了赵汉湘这个绝听不得疆场上有敌军大炮响声的炮王,派了一个二十斤炮翼转到城东,八门二十斤炮完工,跟长沙城打起了炮战。
“这么多铁线网子,我的天爷”
“你们是皇上的包衣,皇上念着主奴情分,不在营中砍你们的头让你们死在疆场上,还能得一个忠勇战殁的名分,福泽家属。如此浩大皇恩,你们能够无憾了,去死吧”
火线那群红衣兵的身影就像是能烧熔统统的岩浆,灼得他再难忍耐。他扭曲着嗓门,收回一声非人的低叫,生硬着身躯朝前飞扑。
火线部下惊呼谩骂着,额鲁策马奔上前,看清火线景象,不由倒抽一口冷气。
红衣大阵火线,虎贲军右营批示使何孟风看着已经倒伏大半的铁丝网防地,心疼地说着。
“铁丝网插好了没?让甲乙两翼做好筹办提示他们,可别被吓傻了,他们就得靠之前演练的变阵保命”
何孟风也举起望远镜,一下就看到半里外,数百清兵顶着炮火持续前冲,领头将官挥着战旗,身姿非常昂扬。还想细心看看,那将官是不是江西熟人,一发八斤炮弹贯穿敌群,人连着旗顿时没了影,绝望地咂咂嘴。
“上面不是血水就是碎肉,哪有那工夫清算,我们火线另有好几千道这东西呢。哟,鞑子还真冒死了,连大将军炮都推过了岸。速报统制,请军属炮翼援助。”
自家媳妇和小子该就在远处看着吧,他机器地跟着人潮冲上通向天心阁的门路,心中还翻滚着邪念。火线轰的一声巨响,再听到城守营千总那拉长得变了调的尖嗓门在呼号,昂首看去,正见到千总跟着几个兵丁,身躯如断线鹞子普通飘飞而下。
虎贲军夺占巴浑岱本来的城东大营后,巴浑岱不知是遭了康熙怒斥还是如何,摆出一副不光复大营毫不罢休的架式,让陕甘绿营聚起数千换了燧发枪的火枪手,架起上百小炮,隔着一百多步跟虎贲军对射。
“让南蛮贼人领教领教甚么是满洲骑射冲”
数千兵丁涌上河岸,分作几个大箭头,朝一里外摆成几个宽而浅的红衣大阵撞去。咚咚的打桩声始终没有停过,巨大的铁弹如锋利斩刀,一刀刀切割着登陆的人群,像是剁着肥美的肉馅,每一刀都溅开无数血汁,还带起片片零散碎肉。
长沙城东北面,张应满脸是汗,既是被骄阳晒的,也是严峻。虎贲军前营劈面枪声更加麋集,同时也更稠浊。
喝彩声突然冲天而起,疆场侧面灰尘卷扬,空中也震惊如雷,那是江西绿营的马队过了河。
一些箭头直接被炮火打倒,趴在河岸边再不肯进步半步。八格却不能停,也不敢停。冲到两三百步外,嗖嗖的着花弹曳落而下,炸开团团焰火,雨点般的铁片洗刷着人群。一发着花弹在两三丈高处炸开,八格的避雷针头盔也叮当作响,肩头后背几处同时剧痛,他也不去理睬。
一道整齐白烟从红衣兵大阵前喷涌而出,那股震颤又从心灵翻滚而出,化作一股剧痛,让他的力量缓慢消逝。火枪脱手,八格跪倒在地,低头看着本身的胸口,拇指粗的洞口正飘着青烟,灼焦的皮肉翻卷在外。
快百步了,八格跟着已经只剩一半的兄弟们都禁不住喝彩出声。小炮拉了上来,人群摆列,火枪平端。开枪开炮后座力震颤着他的身材,模糊看到远处有红衣兵仆倒,高兴也在震颤着他的心灵。
冲上去,大师都得冲上去,谁敢投敌,谁敢逃,整营统统人的家眷都领不到一文抚恤。
两千多马队沿浏阳河西岸朝南急袭,领军的西安副都统额鲁扯着雄浑嗓门呼号道,得来如雷呼应。
枪声响个不断,火线人群如拍上礁石的浪花,一波*缓慢消逝。面前营友的麋集背影突然一空,他一脚踩上一颗人头,身材滑了下去,不到十步远的矮墙后,一排带着刺刀的火枪蓬蓬开仗,血水如瓢泼普通浇了他一背。
红衣兵都懒得开枪,正面侧面几枝刺刀同时捅进他的身材。认识消逝的那一刻,他长出了一口气,摆脱了,这该死的世道,他摆脱了。
我会死吗?我不想死……
他喘着粗气,就感觉尿意难当,腿肚子也抽了筋普通,但他脚下却没停一步,身边营友跟他普通模样,眼中闪着绝望的光芒,脸上却像是戴着厚重面具,淡然地潮涌而上。
现在他还是涕泪满面,不止是他,摆布另有江西绿营,一个个都是一边哭一边冲锋,官长们都用着吃人普通的语气说,明天就是死期,别再期望活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