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纱窗日落渐黄昏（1）[第2页/共2页]

是以日前窦沅常常奉侍殿前，出入汉宫。前次入谒长乐宫奉侍，偶遇姑母窦太主馆陶大长公主，听她提及陈娇皇后偏居已数月，不见亲母，不见君上，心疼的发紧，姑母言辞中感喟数度，天子仍在大怒中，不发恩旨让她们母女相见，馆陶大长公仆人前尊荣，人后却不顾面子，在她这位宗亲后辈面前哭哭啼啼，不藏哀戚，想来是爱女至极。

本来那神采浅白的美妇人恰是武帝废后，表姐陈阿娇。堂邑翁主高门显达，系窦太主馆陶大长公主所出，当今太皇太后乃翁主亲外祖母，与武帝是中表之亲。

此光阴头盛极，恰是各宫仆人们歇午觉的好时候，内侍宫人唯恐喧闹的蝉声扰了女嫔宫眷们好睡，是以不遗余力冒着暴虐的日头粘蝉。这处恰是汉宫偏隅雨露不匀的长门宫，由是武帝废后以后，念着昔日情分，允长门宫宜承后制。是以阿娇皇后统统饮食用度皆是昔日皇后仪制，堂邑侯陈氏一脉俱是高门权贵，另有母氏窦太主窦太皇太后一面撑腰，现在长门宫虽为冷宫，阿娇失势，内侍宫人亦不敢逼迫，待其尊如皇后无异。

隔了几重宫门，怒喜无常的帝王，怕是早已忘了当初勾指金屋的信誉。“愿得阿娇为妇，当以金屋贮之。”已是隔世的风景。

彼时，卫女护有龙胎，得贵君前，彰显未央宫。

阿沅见她愣愣地直盯着长廊外的金丝雀笼看，便笑道：“那鸟儿羽毛真艳，真都雅。”

“这才好，才标致，”食案那边的美妇人也笑了起来，“你父亲过身也有两年，阿沅，为姐总不见你笑，现在孝期将过，你可才见好。”

她本日始从长乐宫看望太皇太后出来，坐肩辇，携宫眷几人一并入小道，巧行过花丛，偶经长门宫，心高耸一抽，想起馆陶姑姑明天的哀戚，不由心中哀痛。便下了肩辇，令宫眷一并跟着，本身直迎着日头往长门宫来。

少女听这一言，那泪便直如断线的珠子落下，非常苦楚。她经常往出汉宫，礼节通显，见主位问候自家父亲，心存感激，便略伏一伏礼，拜在案下，道：“谢娘娘挂念，妾代母亲问娘娘安……”眼底有晶晶清泪，那楚楚自怜的模样，直如梨花落了满脸。

“废后陈氏。”

雀鸟儿扑棱棱窜起，牵着金丝笼的链子收回一串叮叮铛铛的响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