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6章 功德[第1页/共2页]
裴姑姑喝了口茶:“旁的几位,平常也是常见的,这一名排在最前,打眼一看,便是我们这些长年受姑姑们教诲不准露异色的,也非常吃了一惊。”
叶文心这下子再忍不住,急问道:“如何吃惊?”人间女子老是看重边幅,梅郎诗颜女画,传闻梅郎便是可贵一见的漂亮人物,两个一个未娶一个未嫁,本来又曾定过婚事,这事儿虽多有诬捏,可在小女民气里这两位,必定是男才女貌的一对儿。
这句话一说,叶文心怔怔入迷,好半晌才回过神来,扯了裴姑姑的袖子:“她当真舞了剑?舞得如何?”
裴姑姑先手上不断,眼睛也并不看过来,到闻声石桂翻册页,这才瞧过来,眼儿一扫指尖一顿:“你识得字?”
裴姑姑还未曾闻声过贵家女子有赞她好的,生来就有,便不晓得这此中艰苦,这位叶女人想必也是存着心志的,点头悄悄一笑:“这是积了大功德,另有人替她作绣像的。”
石桂怔住了,叶家顺手撒出来赏钱都是金银锞子,特地请了她来,给的束修必定丰富,她急着做这个活计何为。
运气好的嫁人作填房续弦,年年放出来这很多,能嫁给小吏让人称道的也只要那么一两个,余下的一样过了苦日子罢了。
“早两年皇后娘娘寿辰,皇后娘娘娘家的mm们替她祝寿,颜大师曾进宫来,我们宫人是得了她恩德的,奉侍所里也有很多大哥病弱的姐妹,大师相互帮衬着度日,那一天便想见一见这位女人是如何样的人。”裴姑姑说话的声音少有起伏,听着舒缓,叫人不知不觉就静下心来。
裴姑姑面露异色,出了一名颜家女人,越是糊口艰巨的,越是对她戴德戴德,可上头这些生来就能读书识字过着金尊玉贵日子的,提起她来倒都有些遮讳饰掩的轻视,便是皇后娘娘,不到家宴,口里也不提这一名mm。
石桂倒了茶来,奉给裴姑姑,裴姑姑翻开茶盖儿,闻得是银叶,倒不料这么个小丫头一夜就把自个儿的爱好给摸清楚了,银叶味淡,又不伤胃,她喝这个确是适宜的。
本来似裴姑姑如许的,如果无处收留,便只能去姑子街,跟那些孀妇下堂妇一道,虽也是自食其力,可手上的东西不能作喜庆用,一辈子绣菩萨观音像。
裴姑姑可贵面上暴露些笑意来:“颜大师半点儿也不似闺阁女儿,若说相像,同皇后娘娘是有几分像的,可精气神再不不异,面色微黑,言行行动爽利利落,那一年的寿礼,旁的人是绣品,她的却不一样。”
“倒是有福,曾经见过一回。”裴姑姑话音才一落,叶文心就细细抽得一口气儿:“姑姑当真见过颜大师?她生得甚么模样?”
颜家女人约莫就是颜大师了,石桂点一点头:“我们女人说教养之功非十年百年,而是万世之功。”
自出了颜家的这一名,宫人出了宫,进了奉侍所里才开端学起了识字来,另有那些老病的寺人,出宫也个处所好呆。
等叶文心起来用过饭,换了一身杏子红洋缎小锦袄,厅里头架起大屏风,点起地炕,叶文心笑一回,给裴姑姑添了茶:“我甚都不晓得,姑姑教我。”
石桂笑一声:“是女人教的。”
“颜家几位女人生得都好,京中也无人不知的。”这倒是真,石桂见过纪夫人程夫人两位,程夫人高雅清秀,纪夫人却生得非常明丽,她的女儿生得就像她,一边酒涡,语似嫣然。
想把这事儿办好了,头一堂课就得先把叶女人勾住,裴姑姑如果晓得叶文心内心又有了旁的筹算,也就不必费这番事了,可此时她既想把差事办好天然得花心机下去。
屋子丫头陪站着,裴姑姑身子只坐半个绣墩,挡一挡茶:“女人言重了,我不过随便闲话上几句,女人若肯听,就听听。”她这很多年在宫里走动,哪会不晓得叶文心的心机。
她既给了,石桂伸手接了过来,从外头取了粥菜来:“也不知合分歧姑姑的口。”冯嬷嬷就给预备了一小铫子杂果粥,再配上三四样小菜,拌的冬笋丝核桃花,另有一碟□□饼儿,这是宫里夏季常吃的,冯嬷嬷特地让人做了送来。
石桂不知裴姑姑的脾气,也不去伸手,她这点工夫,绣个荷包也还罢了,大东西也下不去手,石桂无事可作,便把叶文心给的书卷拿了出来。
她不止身上的衣裳是素色,头上也只一根银簪,也闻不着花香叶香,清楚才三十出头的年纪,却似老妇,便是外头的婆子,也比她花梢的多。
可她开了口,便替她把灯火点着,又把炭盆子摆得远些,昨儿她就说了,怕炊火气熏着了料子,裙子裁出来泛黄。
裴姑姑再未曾想叶文心还教个丫头识字,略想一想问道:“但是颜家女人的恩德?”
裴姑姑也是放出宫来,才晓得这位女人的好处,宫人们也有想去穗州的,说那儿因着女户流行,女人家买田买屋都更轻易,除开买卖好作,随便就能上街,贫家女子只要有那么一份技术在,父母兄弟都不能凭白看轻了去。
裴姑姑在叶家住了半月不足,先是说女人病了,不能立时就来,断断续续病就没好过,还当是位柔弱的人,再一看面色红润,那里是久病的模样,内心如何不明白。
叶文心双颊泛红,屏住呼吸,虽想问一问厥后,又觉着失了端方,到底还是不熟悉的人,只紧紧握了手里的杯子,听着她说。
裴姑姑看看这个围屏,先赞上一声:“这但是颜大师的仙域志,宫里也曾瞥见过。”光是这一句就投了叶文心所好。
她每一日一盏弟子茶日日不间断,已经是这院里起的早的,裴姑姑却比她还早些,石桂好醒的时候裴姑姑已经起来了,悄声无息的穿戴好了,衣裳划一整的,正坐在床上梳头。
裴姑姑头上那银簪子是扁头快意的,底下是个银挖耳,拿这个挑一挑灯,屋里更亮堂了些,丝线昨儿就分好了,八幅的裙子用着二三十种线,光是红色就有好几样,若不是个眼睛矫捷的,摆在一处也辩白不出来。
等院子里头有了人声,石桂便起来把灯都点上,冯嬷嬷样样预备得齐备,嫁妆一开,另有花粉胭脂,裴姑姑把那些个花粉全取出来,递给石桂:“我不消这些个,你拿了去罢。”
叶文心正抬了眼儿看向裴姑姑,面上微微泛红,眼睛亮晶晶,嘴角一翘暴露笑意来:“姑姑可曾见过颜大师?”
叶文心才刚的笑意敛了去,裴姑姑是见过她才刚双颊泛红眼晴发亮的模样的,这会儿竟又收了笑,也不再窥测,再开口还是那付平和腔调:“我们便先说一说,宫里如何看人,如何回话。”
石桂起得早,却没成想裴姑姑起得还更早,外头天赋透出点亮光来,她就已经起来了,衣裳是规规整整的叠着,内衫外衫放一边,衬裙外裙又是一边,衣裳上边摆着一把梳子一根银簪。
石桂这才晓得这块料子绣出来是要做裙子用的,叶氏不爱这些大朵团花,身上不过是些青的紫的,如许的裙子上头必得配了红袄子才都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