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七章[第2页/共3页]
顾运则连脸都顾不上洗，端了杯茶一口气灌下去，连连摇手：“你却不知，那端掉羯奴大营的精兵不但烧了粮草，还斩了羯奴以勇猛著称的左卫将军！更要紧的是，他们生俘了羯奴可汗的亲弟弟！”
同文馆这大半夜的还真有人。天子遥遥瞥见内里的灯火,便问彻夜值班守门的小吏：“何人在里头？”
顾运则心头砰砰乱跳，伏隧道：“微臣曾在江南数地任职，这几处确是熟谙，才敢参与舆图测绘。”
天子目视吏部尚书，吏部尚书却答不出来，半晌才支吾道：“臣痴顽，未曾记得，乞陛下容臣查阅旧典后再回禀……”这都几十年没提这事了好么。
这小吏六年前才到同文馆，未曾经历过先帝时同文馆的光辉汗青,当差数年见过最大的官儿不过四品,彻夜见了天子和这很多阁老尚书们，回话的时候腿肚子都在转筋：“回，回皇上，是孟祭酒和孟编书、顾编书。”
天子临时了结了一桩苦衷，也有闲心看看同文馆了：“新舆图――嗯，同文馆故意了，庸庸碌碌数十年，总算有效处了。”
孟素蓉替他清算着行李，沉吟着道：“虽说掌部做不成，但皇上却对你有所调派，依我看，这便是功德。”
这却把顾运则问倒了。这几处官仓都不在他的治下，他能晓得官仓地点之地，四周水道是哪条，已然算是极无能的了。孟节一向伏在地上，此时低声道：“回皇上话，依例此两处为常平仓，夏季贮粮亦应很多于三万石。”至于能调用多少，这倒是天子说了算了，官仓的粮，可不是你说调就调的。
“哦？”天子扬了扬眉毛，看向顾运则，“你竟然还擅改尸格？”
侯夫人嘴角一拗，硬挤出个笑容：“人还在西北呢，现在拿出来谁来打理？鸿儿尚未结婚，男人家在外头建功立业，那里另有精力再来办理这些碎务？”
“是――我们半子！”顾运则一巴掌拍在桌子上，“周家二公子，周鸿！就是他一箭射死了左卫将军，又射伤了羯奴亲王，才将其活捉的！”
孟素蓉那里晓得：“是谁？”
孟节便又跪下：“同文馆初建时，对比翰林院，有掌院一名，下设经史子集四大部，各有掌部两名，下又分数小种，各有学士一名，再下有编修无定员。掌院初定为正五品，掌部从五品，各部学士正六品，编修从六品。实则初任掌院为当时礼部尚书，官正三品。”
“这孩子――”孟素蓉安闲城门口见了周鸿拦下惊马，便对这个将来半子对劲了，一对劲，不由得就要担忧，“小小年纪，如许搏命拼活――平南侯对这个儿子也未免太狠心了些。”虽是妾生的，到底也是他的骨肉，平南侯夫人不喜周鸿倒也是常理，可平南侯也如许狠心，未免就有些叫人看不过眼去。
第二日顾运则便跟着户部的人出京了，顾老太太见他大寒天的往外跑，少不了又唠叨几句，却也只要白姨娘听着罢了。
“顾家女人还小，这会儿还没过十四岁的生日。”侯夫人早有筹办，淡淡隧道，“顾家太太心疼女儿，总要留到及笄的。”
到了仲春中，顾运则返来了。他是跟着军中的信使一起返来的，一进门，就直奔孟素蓉房里：“西北军打了败仗！”
这嘴仗打了大抵半个月，又有西北节度使的奏章送来了：西北军中有人在粮草被烧以后纵兵劫夺。如此一来，连兵部尚书都不好说甚么了。天子倒是没让召回西北将领，而是采取了方阁老的建议，派出钦差前去西北，彻查此事。
孟老太爷三人不防天子深夜到来，赶紧跪倒。天子顾不上多说，畴昔一瞧，长长几案上铺着两张舆图，一新一旧，新舆图上江南一带水道绘出很多，不由大喜，转头看向顾运则道：“这些处所，你曾去过？”他但是方才闻声顾运则说亲身去某处看过的。
“请出去！”这三个字几近是一个个从牙缝里挤出来的。
这就苦了顾运则，被顾老太太叫去干脆了半日。他烦不堪烦，又对花灯没甚兴趣，将后代送去了孟家以后也不肯回家，孟老太爷问他，便随口说要去同文馆瞧瞧。岂知孟老太爷对编书一事是极看重的，闻言便说同去，这下连孟节也一起，三人就往同文馆来了。
内监踌躇半晌，陪笑道：“顾编修自承点窜尸格，严尚书所言也是依例……”
天子大为惊奇：“几十年没提过的东西，你也记得？”
天子听了三万石的数字，内心正欢畅呢，那里计算这些，不但摆摆手止住了方阁老，还笑问顾运则道：“这等事，如何你这做外官的不知，做京官的反晓得了？”
“朝上不是说，先前我军粮草被烧，也折损了两三千人，且被烧的粮草比羯奴多很多，若这般算来，许大将军最多只算个功过相抵，算不得胜仗么？”
大夏季的跑去调剂官粮，这是个苦差事，可顾运则倒是欣喜之极。这是天子亲身叮咛给他的差事，能得了天子赞美，甚么差事都是好差事！
孟节伏隧道：“臣既入同文馆，总该晓得。”
这顾家的后代都是孟家的外甥，林氏带着他们天然毫无贰言，柳姨娘还算是孟家的旧仆，也跟着去了，可白姨娘算个甚么呢？林氏不会理睬她，孟家又没姨娘接待她，即使有百般不肯，也只能憋在家里生闷气了。
“夫人――”外间小丫环有些怯怯地唤了一声，“王家太太来了，说是来恭喜二少爷建功的……”
“唔――”天子捋须沉吟半晌，“既如此，补你二报酬掌部，其他职员，今后渐渐补齐便是。这舆图，要尽快绘出来。”
烧粮草，斩敌首级，都能够不算功绩的话，那么斩杀敌方大将，生俘贵虏，这就不能不算了。更何况，这个俘虏还是羯奴可汗的亲弟弟，羯奴的亲王！
“我晓得呀。”王大太太眼里闪着夺目的光，嘿嘿一笑，“但是鸿哥儿已经十八往十九上数了，普通人家这个年纪儿子都抱上了。顾家女人年纪小不能嫁出去，无妨先纳个妾在身边，也帮着照顾鸿哥儿呀。”
顾运则张了张嘴，终究还是没说出甚么，想伸手去握握老婆的手，半途还是缩了返来，低声道：“我去见见岳父和舅兄，这变更粮草之事非同小可，我另有些事要就教岳父。”低着头出去了。
天子哈哈笑道：“君子不掠人之功，卿公然是君子。”不因面前是本身的儿子和半子，就把功绩都往本身人头上堆，如许的人，现在朝中也没有几个了。
孟老太爷正容道：“陛下，编书也罢，测绘新舆图也罢，皆为厚积薄发之事。”没有前头几十年的沉寂，那里有新舆图给你看呢。
顾运则深吸口气，低着头站起来走到舆图边上，伸手指导起来：“……此数处乃是微臣熟知之地，除此以外，则微臣不敢妄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