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章[第1页/共1页]

此奏折上呈后,真宗见疏大喜,说他肯顾恤百姓,有相才,改判三司,后升任大理寺等,他上书清冤案空刑狱减冗官去蠹吏,历任里很有政绩,是以多次升迁。直到澶渊之盟时,因为上奏移驾江南,被寇准斥为奸佞,更将他调到宋辽比武最狠恶的天雄军去做知府。令得王钦若大恨,心想政见分歧乃是常情,寇准竟是以想将他置于死地,实是暴虐,因而存下一份恨意来。他也是有才之人,到了天雄军后却也能号令全军奋勇作战,打退过辽人数次打击,是以又被真宗调回中枢。

真宗自心中存了这点迷惑,待寇准的态度未免有些冷酷了。寇准在王旦面前固然稍作收敛,但是于众大臣当中,仍然树敌无数。朝中诸人多么眼利,顿时墙倒世人推,纷繁有人告状。寇准性本粗暴,落在故意人眼中的错处便能挑出很多来,真宗耳入耳很多了,更加不悦。

王钦若字定国,他表面丑恶,个子矮小,并且脖子上长着一个肉瘤,初见之下,未免教人讨厌轻视。但是他辩才极好,天下大事、历代功过,皆可随口道来,但与他相谈一会儿,便会让人产生“以貌取人,失之子羽”的感受来。

正在此时,王钦若捧了编写的《册府元龟》新卷出来,真宗亦如太宗修编《承平御览》一样,对此书的修编进度也是亲身过问。见寇准昂然直出,真宗看着他的背影半晌不语,心中已经稀有了,这边放下书卷,漫不经心肠说了一句:“寇相又有甚么事情,顶撞皇上了吗?”

真宗不测埠看了一眼王钦若:“你这话又如何说?”

真宗的脸立即变得乌青,不再说话。

王钦若文才极好,十八岁那年,恰是太宗天子亲率军进兵太原,他作《平晋赋论》进献,令得太宗天子大为赞美。他少年景名,未免有些狂放,在太宗淳化三年时,他三试皆表示超卓,已经在殿试后被定为状元。谁晓得放榜之前,他和同中一甲的同窗老友许载两人欢畅过甚了,跑到酒楼里大喝了一顿,被告了状说他纵情喝酒,袒腹失礼,太宗大怒,成果一个到手的状元就这么丢了。王若钦大受大击,而后变得心机埋没,待人办事便多了几分防备戒心。

且说寇准一心要做一个声垂千古的名臣,行事未免有些过偏。凡是君王需求顶撞的以求让史官记录下来求一个谏臣之名,凡是同僚发起必不肯合拍的,开科取士用心架空江南人士,而对门客们自夸:“我本日又为中原多选了一进士!”

王钦若将头磕得轰然作响道:“臣该死,此大家心照不宣的本相,原不该让臣多嘴说了出来!”

真宗夙来不擅言辞,偶然候听得臣下们满口大事理,固然感觉不喜,却也一下子得再找小我来辩驳才行。那日澶渊之盟前陈尧叟王钦若力主南迁,真宗听着不入耳,是以找了寇准来辩驳。现在被寇准一句话,噎得说不出话来,他是晓得寇准脾气的,也偶然再理睬,挥挥手令他下去。却见寇准直着脖子出去了,真宗看着他的背影久久不语。

王钦若回到都城,晓得寇准在朝必没有他的出头之日,是以上辞了真宗要他作副相,只肯接管一个大学士之职,自请与杨亿、钱惟演等人一起,将历代君臣事迹,采摭铨释了经﹑史﹑《国语》﹑《管子》﹑《孟子》﹑《韩非子》﹑《淮南子》﹑《晏子春秋》﹑《吕氏春秋》﹑《韩诗别传》和历代类书﹑《修文殿御览》﹐分类编辑。用编年体和传记体相连络﹐共勒成一千一百零四门。门有弁言﹐述其旨归。分为帝王﹑闰位﹑僭伪﹑各国君﹑储宫﹑宗室﹑外戚﹑宰辅﹑将帅﹑台省﹑邦计﹑宪官﹑谏诤﹑词臣﹑国史﹑掌礼﹑黉舍﹑刑法﹑卿监﹑环卫﹑铨选﹑贡举﹑奉使﹑内臣﹑牧守﹑令长﹑宫臣﹑幕府﹑陪臣﹑总录﹑外臣等三十一部。部有总序,言其经制,用时三年,已经全卷订正完成。寇准见王钦若只是修史,未曾问政,倒也不把他放在心中。

真宗只感觉脑中一片晕眩,怒喝一声:“滚出去!”

王钦若跪下道:“臣素习史乘,《春秋》上说,所谓城下之盟,实是屈辱非常。在辽军兵临澶州城下之时,皇上以万乘之尊正在澶州城中,与辽人订立了城下之盟,如何不是热诚呢?”

寇准道:“臣以为,臣身为宰相,自有进贤达退干才的权力。如果事事依例而行,那不过是一个小吏的才气罢了!”

真宗浑身一震,一拍御案喝道:“大胆王钦若,竟敢口出妄言?”

真宗对此书甚为正视,如同当年太宗亲订《承平御览》,不时存眷此书的修计过程,至全卷结束,下诏改名为《册府元龟》:“册府”是帝王藏书的处所,“元龟”是大龟,当代用以占卜国度大事,意即作为后代帝王治国理政的鉴戒。

暮年为官时,他尚是存着为国为民的心机。固然丢了状元,改判亳州判官、监会亭仓时,当年天久雨,谷难干,仓司以老百姓送来的谷不干回绝收纳。好些人远道送来因候收粮用尽川资,走投无路。王钦若晓得后,令仓司全数收下,却又防着这批不敷枯燥的谷子不致霉烂变质,就另放一处,又奏请凡来仓要粮者,不分前后,一列先支湿谷。就如许,把一件隐含危急的事情处理。

王钦若磕了一个头,踉跄着退了出去。他的模样固然狼狈,但是出了御书案,却不由地嘴角挂上一丝诡笑。

真宗笑道:“这个又字说得好笑,人君自能容谏臣,却也算不得顶撞。”

王钦若见势再进一言道:“寇准向来好赌,是个很资深的赌徒,赌徒凡是在钱输得快没有的时候,把残剩统统的钱全数押上去做最后一博,这叫孤注一掷。皇上觉得寇准要求御驾亲征的目地是甚么?他是危难之时立为宰相,却拿不出更好的退敌之策,只要把本技艺头的全数赌注都押上,阿谁时候,他能够押得上的,只要皇上。皇上就是他的孤注,北伐澶州如果胜利,功绩自是他的,北伐澶州如果失利,那统统的伤害——”他偷偷瞄了一眼真宗的神采,大声道:“这辱君丧国统统的伤害,却都是由皇上承担了!”

过了数日,资政殿大学士王钦若抱了新修成的《历代君臣事迹》全卷目次进殿来。

王钦若也笑道:“这又是王相做老好人,次次拿这话打圆场。皇上这般容忍寇准,不过是觉得他在澶渊之盟中有功于社稷吗?”

王钦若微微一笑:“澶渊之役,皇上不觉得耻,反而以为是寇准有功,岂不怪哉!”

王钦若出去前,却为寇准提拨了几名官员,真宗正召了他来问道:“朕看这几名官员,按例资格功劳都不敷,不知你为何破格汲引?”

真宗收了笑容,沉声喝道:“王钦若,你且说个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