妙笔文学网 - 历史军事 - 凤筑鸾回 - 第3章 女姝

第3章 女姝[第1页/共1页]

她便大着胆量昂首去看太子,太子服饰图案为四爪赤蟒,视野又扫向太子身边的魏王,她一怔,敛睫答:“这就见过了。”

太子见她一向低着头,便调笑道:“不知二娘子何曾见过孤与五弟?”

跟着画舫的前行,火线一支斜斜探出的水莲越来越近,她灵机一动,待船行至,快速折了来,不竭调剂方向去对那人的背影,却不料那人蓦地回身,与她四目相接,她难堪地不知所措,而手中的莲花已经不听使唤,直直朝那人掷去。那人一个侧首,将飞来的莲花稳稳握在手里,而后全神灌输地盯着她看,手中的莲花只剩了未饱的莲蓬和金黄的花蕊,花瓣早已四散了漂在水面。

“她胆量小,没见过甚么人,现在正羞在里头不敢见人呢!”姐姐答罢,喊话于她:“媱媱,太子殿下和魏王都在呢,你若不出来见驾可就失礼了。”

委宛的歌声自迭迭翠盖、菱花深处飘来,歌得珠圆玉润、娓娓动听。歌曰:“吴姬越艳楚王妃,争弄莲舟水湿衣。来时浦口花迎入,采罢江头月送归。”一歌罢,又一歌接来:“荷叶罗裙一色裁,芙蓉向脸两边开。乱入池中看不见,闻歌始觉有人来......”

“咦?如何不见你二妹?”扣问之人与吟诵《诗经》者乃同一人,应是太子。太子又道:“不是说要带你二妹一起出来才气更好地掩你爹娘耳目吗?我怕她一人在旁难堪孤单,还带了五弟一同前来,呆会儿好陪她叙话呢,如何她人没来?这下可不要令我五弟一报酬难孤单了。”

姐姐与她在船面上谈笑了两句,立了一会儿又回身进了舫,留她单独一人立在船面上。她左顾右盼,瞥见劈面有波纹荡来。待足下所立的画舫再往前移了一段间隔后,那亭亭荷盖掩映的精美一角便闪现了出来,也是一只画舫,匿在一处喧闹而埋没的水湾,几近静泊。看来太子殿下已经等待多时。

“二娘子聪明。”太子赞道,常日里多言的魏王却一声不吭。

魏王所服乃四爪青蟒,方才要砸的男人本来是魏王。固然养在深闺,常日里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可她也曾听过府中的下人们群情:公孙氏的皇子们都生着一副好皮相,个个风骚俊雅,比芝兰玉树,除了那混在军中、长年领兵、杀人不眨眼的秦王。

还是灵魂离了体?

她的双膝现在都没在水中,她竟能自在地穿越在碧叶里,芙蕖间,碧幽幽的水波洗濯着她的裙裾,云头纹快意锦履不湿,蓼兰色销金罗裙不濡,她没有一丝一毫浸于水下的感受。

jj003隔水笑抛一枝莲

是要重活一世?

那人一声含笑,走到舷边探身望了望,见水下青荇交叉,摇了两下橹,屈膝俯身,高高挽起富丽的衣袖,探手入水,稍一摸索,轻而易举地拾起了挂于青荇上的玉搔头。

舫内黄鹂啭啼般的歌声还是不断如缕:“若耶溪傍采莲女,笑隔荷花共人语。日照新妆水底明,风飘香袂空落第。岸上谁家游冶郎,三三五五映垂杨。紫骝嘶入落花去,见此踟躇空断肠。”

画舫已经停靠,姐姐与劈面那两位男人的目光不约而同地向她看来。她一起低着头,渐渐行至姐姐身后,微微欠身,低声道:“见过太子殿下,魏王殿下。”

“没羞没臊的,是你这小妮子家说出的话么?也不怕被人笑话,你这傻妮子,是想逼着你姐姐早些嫁人么?不知那曲伯尧之前都教了些甚么予你,叼着别人的小辫子都不会饶人了。”

姐姐来扣问,她只道内里风大,日光又炽,吹晒得脸红,不敢奉告姐姐真相,唯恐那人真是太子。此时竟有男人在外慢吟《诗经》:“静女其姝,俟我於城隅。爱而不见,搔首踟躇。”

袅袅的歌声回荡在弯曲折曲的荷泽,惊飞了翠盖下栖息的一双鹣鲽,那比翼鸟抖了抖光鲜的羽毛,扑棱棱地打着荷叶、整齐滑上了蓝天,水珠便从蓝天滑落,跌至顶风举起的翠盖,再溅向贴水重生的小荷钱,日光里莹莹闪动着。

“菱叶萦波荷飐风,荷花深处划子通。逢郎欲语低头笑,碧玉搔头落水中。”歌声越来越近,透过覆盖于芙蕖间那层薄薄的水汽,模糊可辨出一物正摇摇摆晃而来,打得周边的荷叶扑扑作响,原是一精美的小型朱漆画舫,舷底悄悄擦着枳红色的菱花而过,朱红的舫灯与探上来的水芙蓉缠绵厮磨,若万千虾须攒集而成的金流苏缓缓闲逛,风拂时撒开又合拢。

音落,舫内二女接踵掀帘而出,低眉引袖时,水波映照下的玉搔头潋滟闲逛,身形窈窕的二女立在船面上,迎着温凉的水风,罩纱绢衣翩然欲飞,一个破瓜年纪,一个豆蔻韶华,那不是影象中的姐姐郑姝和本身么?此时,她的灵魂似又覆上了十三岁本身的身。

姐姐双颊一红,高兴地拉她:“太子殿下来了,mm快随我一起出去见驾。”她死活不肯:“是姐姐要来见太子的,又不是我。”姐姐拉不动她,便兀自出舫。很快,传来姐姐曼妙的嗓音:“见过太子殿下,魏王殿下。”

歌毕,一戏谑的女声笑问:“也不知是谁家游冶郎,竟让姐姐如此挂肚牵肠,甘心被父亲破口叱骂,也要冒险前来私会她的游冶郎。”那声音听起来如此熟谙。

没想到姐姐眼尖,一眼瞥去魏王手中,奇道:“咦?魏王殿动手里拿着一支干枯了的水莲做甚么?”

面前的太子与魏王是皇后所出的一母同胞的兄弟。二人道情都较温润,边幅亦有几分类似。不过,太子为人更加沉稳慎重,而方才及冠的魏王风骚落拓的名声早已在盛都沸沸扬扬地传了好几年。

姐姐可真会哄人,她想,之前说好的只是陪她来见太子,如何生生又多了一个魏王,呆会儿姐姐与太子殿下幽会去了,本身可不要战战兢兢地陪着那魏王发言?踯躅着,闻声姐姐又催来:“媱媱——”只好硬着头皮出去。

是梦?

再细细窥看,一望无边的翠色里,稀稀少疏地点缀着团团绯红,几抹眩目标光彩正透过荷叶隙里耀目地闪动。那烁光四周,四爪青蟒若隐若现。她瞥见的,恰是男人腰间的琉璃碧玉带和所穿的青蟒袍。她伸长了脖子,翘首再看,心想,那背身立于舫头,正入迷冥想的男人定然是太子。

“媱媱——”舫内传反击案之声,“说好了不讽刺你姐姐的。”

本欲背后玩弄人再敏捷逃脱,熟料被当场抓住。两舫近在天涯,不待看清那人面庞,她难堪低首,真应了所唱歌词,碧玉搔头泠然入水,仓猝跑入舫内痴坐。

那戏谑的女声却再次升起:“姐姐出来与太子殿下私会,还要拉上我做保护,不知姐姐要如何回报我才好,一会儿见了太子我非要喊他一声姐夫才感觉解气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