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悸动[第2页/共2页]

梦华原地迟疑了下，一颗心竟于腔中惴惴难安，思忖了下，还是决定跟上卫韵。

“甚么？罚我？”梦华仓猝上前，“姐姐，你把话说清楚啊。”

他眼中平静，咬牙说：“难—产——......”

过了少顷才闻声梦华答复：“因为我要杀了你敬爱的郑媱，没杀成，刺破了她的喉咙，让她流了一点点血，你心疼不已，要罚我。”卫韵不由攥紧手中的帕子。过了好久仍然听不见曲伯尧回话时，卫韵心跳加快。

卫韵对身后那仍立在门外不敢入内的梦华使了使眼色，梦华便伸足渐渐踏了出去，碎步趋前时，谨慎翼翼地去瞥曲伯尧。卫韵走去暖炕前，端了茶壶，倒了一杯新茶交给梦华，又使眼色让其奉上前去。

“打你如何了？”卫韵数落她道：“你本日执意要违相爷之命去杀郑娘子，也不听我的劝，莫非不该挨打么？”

梦华当啷收剑入鞘，“我方才新创的剑式，我想了想，就叫‘断雪砌梅’。”

“记不记得？”

嗵得一声，那利剑倒是将卫韵所扶的梅枝扫断在地。卫韵五指间传来一阵麻痛，一睁眼，却见梦华收了剑，吟吟冲她笑着。

郑媱一听俄然扑上来揪住他的衣衿瞪着他吼道：“你能给他甚么活路？我父亲尚崇忠义礼智信，如何会折了时令而苟活？”

细碎的玉片琤琤然沿着光滑如镜的空中滚落。嵌理石五彩螺钿的束腰矮案硿得四裂，案上茶具移位颤抖不休，鎏金兽耳衔环香炉铿然翻倒坠地，香灰顺着镂空的炉壁洒了一地。

“看来，你父亲真恰是一个甚么样的人你一点都不体味，他不是为了忠义时令而死，”他自如地掰开她的手，笃定地说：“他只是心中愧怍才挑选了死罢了！”说罢探手去她腿弯将人打横抱起，任她胡乱折腾踢打、雷霆万钧也不罢休......

卫韵将梦华领到曲伯尧门外，抖了抖大氅上的雪沫子，轻叩了两声房门，待里头的人发声扣问，柔声答说：“相爷，是梦华来认错了。”

曲伯尧将她抱至榻上，点了睡穴，让她温馨睡去，找了药匣子翻开来，行动纯熟地替她措置起脖颈处的伤口来，他从小长在军中，措置普通的伤口天然是不在话下，包扎结束他站起家来，替郑媱掖好被角，排闼时立足回顾，隔着纱帐谛视那若隐若现的女人姣颜，很久拜别。

即将触及那片柔嫩的一刻，她白了他一眼，脖子一扭把脸转到了一边，他停驻，喉结转动了一下，悄悄吁出一口气，热乎呼地向她劈面而来，他却莫名在她耳边说了一句：“如果我逼死了你父亲，你岂不是要恨我一辈子。那场宫乱，你父死之前，我也在场，即便我很恨他，但因为你而不想看着他死，以是给了他一条活路......但是他不选......”

梦华不欢畅地努起了嘴，“谁让他喜好梅花！”话音刚落，额前一痛。“唉？姐姐你干甚么打我？”

香炉转动声寂然时接来门声的砰响，梦华尽力仰首不让甚么东西掉下，可那滚滚热流却止不住飞流直下，很快濡湿了她胸前的衣衿，梦华狠狠擦了两下，俯下身去，一一拾起那滚落了满地的扳指的碎玉。

卫韵退出阖门，却还是不大放心梦华，遂决定站在门外偷听。悄悄鹄立了好久，终究闻声内里有了对话。

匿于盆植雪松后的卫韵静止不动，忐忑等候着那排闼出来的人走过，脚步声渐行渐近，卫韵敛息屏气，此时，那脚步声一转，愈发清楚地传回本身耳边。那嗓音在雪松后响起，降落如雨后远山里轰鸣的雷声：“今后，有些事情，不必让梦华晓得。”

砰——

......

惊魂不决的卫韵尚不及斥责梦华，梦华再次吟吟笑着走上前来，一边用手指比着剑刃抹拭，一边腔调轻松地问她：“姐姐，你感觉我方才这招如何？”

“可你差点因为她而死了，莫非你想拿全部右相府统统人的命换她一条命吗？”

还觉得是甚么锋利的暗器，卫韵方才差点没排闼闯出来，一颗悬在嗓子眼儿的心才渐渐沉下去。见曲伯尧穿靴起家，超出梦华时，卫韵仓猝躲开。

“是......”卫韵悬心吊胆地低头答复。

卫韵向门缝窥去，恰窥见梦华后背寂然往下沉去，她不平不挠地昂着脖子，不迭摇首，倔强地问曲伯尧：“如果.....如果我本日将那郑媱的头颅斩了，你会拿我如何样？”

熟料梦华眸光一黯，又一个纵气旋身，激流勇进般，挥剑向她。卫韵三魂已去两魂，茫然间只见面前一片旋涡般狼籍的剑花，断枝落梅纷繁重新顶降落，雪地里插了一片。卫韵回身一看，那两株红梅已成秃树。

“记得......”他答复时，目光一动不动。

“得令杀人，不得令不得杀人，如果你健忘了这一点，那你干脆别做府里的刺客了，秘闻顿时给你找个好人——”

“没有掌控的事，秘闻不会去做，既然敢入宫，秘闻天然是有九成掌控，轮不着你来替秘闻的安危操心。”

曲伯尧将视野投向火线供奉的牌位，喉结动了动，翻开衣袂跪了下来。

卫韵不会工夫，左闪右避已经累得气喘吁吁，胸口一起一伏地扶着梅枝喘气，才喘气了两下，却见头顶一道闪电驰来，目睹避之不及，唯有惶恐地死死闭上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