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 斗宫[第1页/共3页]
群盗都是杀人如麻的江洋悍贼,那些工兵里也有很多上过疆场的悍卒,但他们这辈子里所见过的腥风血雨,仿佛也不及面前这场群鸡和古墓蜈蚣间的恶斗,那不是一只两只,也不是十只八只,而是成千条蜈蚣和成千只公鸡血战成一片,杀气荡漾,冲得灯烛火把一阵阵发暗。
但现在鹧鸪哨见大群鸡禽竟然没法占了上风,反倒被蜈蚣咬死毒杀的越来越多,只好用手狠狠一拍身后竹篓,内里的怒晴鸡正急的没处豁,顿时振翅怒啼,高亢的金鸡啼鸣穿覆盖在大殿四周,那些舍命恶战的蜈蚣听得这阵鸡鸣,全被吓得满身一颤,就好象俄然失了灵魂普通,纷繁行僵就木,步足脚爪发麻,爬在殿柱和石壁上的,也都一头栽了下来,被四周的雄鸡赶上去啄死。
陈瞎子前次几乎被护陵的鬼军射死在瓮城里,现在倒是学了个乖,目睹识宫大得惊人,料定应当不是虚墓疑冢的圈套,但还是不敢轻举妄动,不成急功近利再冒风险了,万一有些毒龙伏火的构造埋伏,岂不又着了墓仆人的道了?
群盗里有些胆量小的,见了这步地都已面如土色,陈瞎子心道不妙,看着势头,蜈公和群鸡还不知谁胜谁败,早晓得就再多带些雄鸡进山了。
鹧鸪哨十三岁开端跟着前代搬山道人盗墓,范围弘大的帝陵和诸侯王古墓也盗过,山陵里的地宫固然豪华绚丽,也绝无面前这等瑶池般的气象,这的确就是把一整座玄门名山里的修建全搬进了山洞里,但这山里阴气沉重如同鬼宫,除了妖气哪有半点仙气。
鹧鸪哨也一向在旁张望,他背的那只怒晴鸡,始终藏在竹娄里不肯放出,那血冠金介的雄鸡是鸡中之凤,不见到那快成精的六翅老蜈蚣显形,毫不肯放它出去厮杀,只是困在竹篓里积累它的怒性。
而罗老歪瞎了只眼,伤还没好利索,陈瞎子就让他带重兵,架上机枪在山外守住途径,以免盗墓的军队半路叛变,别的还要伐条山道出来,以便带骡马过来驮东西,罗老歪恨不得亲身脱手去搬明器,但转念一想,这回进山的军队固然都是亲信,可此中仍有很多见钱眼开的兵油子,对他们也是不得不防,因而遵循舵把子的叮咛,自去后山调遣人马。
罗老歪用枪顶了顶帽檐,心喜之下感觉口干舌燥,喜道:“陈老迈,我们还等甚么?让兄弟上吧。”
群盗跟在鹧鸪哨身边,见了这一片瓶中瑶池般的宫阕,都不由惊得呆了,看得双眼发直,饶是他们胃口够大,却做梦也没想到会有这么大的冥殿,单是那些陈腐的灯盏就取之不尽了。
陈瞎子等卸岭盗众,见搬山填海之术公然非同小可,无不叹服,此术虽分歧五行之理,却能操纵世上万物性子的生禁止化,摈除鸡禽将蜈蚣赶尽扑灭,总算是除了这一大患,现在那墓中宝货,当真是取如坦途。
陈瞎子和罗老歪等人差未几也是头一次见到如此宏伟的宫阕宝殿,皆是啧啧称奇,更按捺不住心头的狂喜,尘凡上只要号称真龙天子的天子老儿才气住宫殿,除此而外,独一“释、道、儒”三教的崇高能够具有宫殿,大部分制作在神仙佛道的洞天福地里,别看瓶山弹丸之地,可藏在山腹里的丹宫,比起那些名山大川里的佛道名胜宫殿来,也是有过之而无不及,真不愧是“尘凡倒影,太虚幻景”,此中宝货必是取之不竭。
只见平台上稀有百只满身鲜血淋淋的至公鸡,正在围斗残存的百十来条蜈蚣,中间刚好有座拱桥,桥下是深不见底的水潭,之前应当有喷泉涌出,从高出颠末一到处亭廊流到山外,使丹宫里增加了山川林泉的意境,可现在泉水早就干枯了,只剩个空潭黑洞洞地陷在殿前的山坡上。
盗众里有多少头子,都是盗魁的亲信,也是倒斗的熟行,由他们分头批示部下兄弟搬取金珠之物,虽杂稳定,倒是井然有序。
陈瞎子心中暗喜,看来此番是胜券在握了,带头将黑纱蒙在脸上,遮住了口鼻,盗墓时以黑纱覆面这类传统,是发源于响胡匪杀人放火做那瞒天的活动之时,担忧被人见了面庞泄漏身份,引得官兵前来缉拿,倒斗的时候则怕墓中怨魂窥视,只要不被看破了脸孔,就不消担忧回家后被鬼缠上。
搬山道人鹧鸪哨先前想去黔边盗发夜郎王古墓,不料却扑了一空,内心正有些烦躁,现在见了瓶山古墓气象万千,如同瓶中瑶池,不知内里都藏了些甚么前朝的秘器,他见猎心喜,不由技痒起来,当即就要单枪匹马到前边的地宫中一探究竟。
他当即叮咛下去,先让一百名工虎帐的弟兄,带着鸡禽畴昔,把那一重重的殿阁大门敞开,如果没有不测,复兴大队出来搜刮宝货,另拨两百名工兵,分头在山根的积水淤泥里架设竹桥,并且挖宽盗洞,筹办往外运输墓中宝货。
花灵出来搬山不到半年,也没见过甚么世面,只觉那宫殿深处妖气覆盖,内心不由有些发颤,拽住鹧鸪哨的胳膊躲在他身后:“师兄,前边那千奇万怪的去处……象是炼丹的道观宫殿,如何会是藏死人的冥殿?”
而陈瞎子和鹧鸪哨这两位大当家的,天然不能被戋戋一座前殿里的东西吸引住,他们没如何逗留,便又带着大队人马,吼怒声中穿殿而过,直奔前面那片殿堂,一起走去,各处都是死蜈蚣,即便已经死了,但数量之多恐怕都过万了,看得世民气头好生发毛。
但人多势众格外壮胆,簇拥而上,穿过数进殿堂以后,就已是在最高处的无量殿了,那殿正处在一处岩洞当中,殿前是可宽广的平台,四周有镂空的汉白玉栏,前面就是山体内的暗青色岩石,将无量宫主殿以后的后殿封死,以宫殿布局推想,那后殿就是陈瞎子初探瓶山时从山缝里下去的位置。
实在这座殿中真正值钱的宝货,当初就已被元兵洗劫一空了,剩下的这些在当时看来都不算甚么,可光阴推移,到了民国年间,几百年前的这些古物也都是宝贝了,包含那些焚香的鹤形铜炉,以及殿中柱上嵌着的溜金装潢,凡是能拆能卸的,全都被群盗敲下来取走,那些八宝琉璃盏则先留下照明,要等撤出去的时候再取。
群盗各自拽出枪械,见有没死觉的蜈蚣就补上一枪,或是用铲撬砸它个稀扁,混乱的脚步和枪声响彻山腹,簇拥着一起进殿,瓶山中的丹宫是方士给历代天子烧丹炼药的地点,一座座殿阁依着倾斜的山势,也是缓缓降低,有些处所是洞中有殿,殿中有洞,操纵天然的地形阵势,营建得极是奇妙。
进瓶山盗墓分歧鹧鸪哨以往的搬山倒斗经历,一是搬山卸岭起了一通盟约,如果不等常胜山的舵把子过来,就抢先脱手,未免有负盟约,亏输了义气;二来眼下有十几个弟兄跟在身边,比不得之前单独活动,不成因为本身一时意气用事让他们冒险。
陈瞎子和鹧鸪哨等人提着刀枪,进了最外边这道大殿,只见内里也吊着八宝琉璃盏,还燃着的约有一半,火把灯盏晖映之下,殿中光影一派恍忽,这殿内只要一根朱漆抱柱,上面横托十八道梁橼支撑,是当代宫殿修建中罕见的“一柱十八梁”,“丹宫”里的主殿,则应当是有柱无粱,取仙法“无量”之意,唤作“无量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