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七十三章 杀马充饥[第1页/共1页]
“太子郎，唯今之计，恐怕只要死守以待西路来援。”郭药师低声道。
斡离不闻讯，闭眼不语。城上正沉默时，背后响起短促的脚步声，世人转头视之，却见辽东汉军万人队的万夫长韩庆和满面怨毒窜上城来，屈膝一跪。抱拳道：“太子郎！军间断粮，我弟兄本日搜城东户口，遇一大户，藏粮百十石。渤水兵闻风而至，强行讨要，我部弟兄不予，他们竟然动武，杀我部曲三十余人！”
看着四周之人连续拜别，郭药师立在城上，木然地望向城外宋军，忍不住哀叹一声。想前次屯兵黄河之北，本身过浮桥至紫金山劝降守军。见过徐卫一次，当时只惊奇于他的年青。谁曾想，这小贼竟然有如此手腕！眼看大好情势毁于一旦，惜哉，痛哉……
他话音方落，又有一人，约莫四十五六模样，身长约有七尺，肥胖，面皮泛黄，脸颊深陷，双目凸出，着绯红官袍，应是五品以上官员。起家道：“相公既统雄师，当思君父在帝阙日夜盼望捷报，如此拖延，恐非为臣之道。”这顶帽子扣不得轻！
“回太子郎，两天之前口粮已尽。士卒搜掠城中百姓之粮勉强糊口，然滑州为南朝重镇，久驻雄师，户口本就未几。我军入城时，太子遵循药师之策，尽夺苍保存粮带往东京。现在……”掌粮官这话里话外都流暴露对郭药师的不满，所幸他说的是女真语，不然药师一旦听闻，不知作何感触。岂止是他？现在斡离不身后这班金将对郭药师都心抱恨恨，二太子进军，多由此人出运营策，一再鼓励太子速进，言南军腐朽，不堪一击。现在倒好，腐朽的南军将我等围在这城里，进退不得。
六万宋军将此城围得水泄不通。但见周遭数里皆有宋军士卒来往巡弋，座座炮车矗立，如同一个个张牙舞爪的笼中猛兽，令人触目惊心。城上，背弓执枪的女真人望着城外一日多似一日的停滞，除哀叹外，还能做甚？上番南征，粘罕西路围困太原，用“锁城法”使太原表里不相通。眼下，宋军如法炮制，在弓箭射程范围以外起炮车，挖深壕，遍置鹿角拒马。二太子也深知“锁城法”若成，倘无援兵至，必将困死于城内。多次派兵往袭，无法宋军日夜防备，每遇敌则万箭齐射……
二太子听旁人解释以后，俄然一把捂住胸口，神采剧变，脸孔狰狞。摆布一见，尽皆胆怯！一阵以后，斡离不面色稍缓，略一思考，说道：“杀人者，偿命。渤海万夫长管束部下不力，鞭挞三十。”
南门敌楼下，金国二太子斡离不带郭药师及一班女真将领上得城来，凭墙而眺。见宋军只图围城，并不急于打击，面有忧色道：“南军这是在待我粮尽。”摆布皆沉默不语。连郭药师也垂首暗叹，现在，已然堕入绝境了。城下宋军只围不攻，明显是胜券在握。以此看来，粘罕恐怕仍未过河。不然，东京方向早就催促扣城了。
此时，但见一名老者起家，年过六旬，身长仅六尺，须发半白，背已佝偻。一双眼睛似也浑浊不清，对着折彦质一揖，嘶声道：“签书相公围而不攻，想是自有事理，但官兵盼战之心日切，若不善加安抚，恐生牢骚。”这位，便是宗泽，宗汝霖。
折彦质甚觉无法，帐下文武多达二十余员，却无一人能明白此中事理么？正这么想着，俄然看到立在帐帘之下一将，别人皆面带怨气。独他半眯着眼睛。心中一动，便以手指之，问道：“此何人？”
郭药师见斡离不神采乌青，欲言又止。入滑州时，向东京调派使臣媾和是他的主张，可这么些天畴昔了，挞懒和王讷消息全无，极有能够已被宋廷截留。照如许看，南朝是偶然媾和，必欲攻灭我军啊。克日来，军中牢骚四起，乃至有部分是冲着他而来。对于本身现在的处境，郭药师内心很清楚。
郭药师神采也极是丢脸，忍了半晌。还是低声道：“说不得，只能杀马……”
当斡离不明白他的话后，勃然大怒道：“甚么？杀马！你晓得……”话未说完，俄然咬紧牙关，狠狠盯了药师一阵，一声冷哼，直下城楼而去。对于女真兵士来讲，马不但是代步的东西，更是最为锋利的兵器。金军纵横天下靠的是甚么？不但仅是剽悍的风格，很大程度上，依靠无坚不摧的马队。如果没有了战马，女真还是女真么？更不消说，杀马对士气那是多么严峻的打击！
折彦质看他一眼，未作反应。
帐内文武侧首视之，宗泽答道：“回相公，此乃我帐下懦夫，姓岳，名飞，字鹏举，相州汤阴人。”
“我军口粮还能支应几日？”斡离不回身问掌赋税之官。
就在郭药师立于滑州城头感喟，仅距他三箭之地外，宋虎帐寨中。折彦质正调集姚平仲、宗泽、杜充等人商讨军务。对于签书相公连日围而不攻，宗泽姚平仲等人都深感不解，特别是姚平仲，建功心切，数次面见折仲古，要求作为前锋，第一个登上城头！折彦质嘉其壮志，但未予答应。姚平仲是以忿忿不平，以为彦质妒贤忌勇，折家成心打压姚家。折仲古听到他这类谈吐，也不加理睬。
正月十二，滑州。
斡离不见他如此模样，遂问道：“有话直说。”
“等粘罕？我军过河多久了？粘罕在那里？你莫非没长眼睛？城外这漫山遍野的南军只顾加修工事，架设砲车，一丝一毫攻城的意义都没有！为何？只因他们并不焦急，要等着我们饿得奄奄一息！不说粘罕过河了，哪怕就是在抢渡，南军岂敢等上半晌？就算死守，三万人马吃甚么？”斡离不愤怒之下，对这夙来倚重之人也没了好语气。
“签书相公。围城日久，再不战，恐军心涣散，士气流失！”中军大帐里，各将皆按剑而坐，独姚希晏长身而立，情感冲动。
命令以后，又好言安抚韩庆和一番，命他自去。在场诸将，都是久经战阵，带兵多年的熟行。内心明白。这只是开端，一旦滑州城里再也抠不出能吃的东西，流血抵触还会更多。此番南下，东西两路军中，除女真兵外，另有奚兵、汉兵、契丹兵、渤海兵等。现现在滑州城里，女真兵只占半数。如果不尽快想出体例，结果堪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