妙笔文学网 - 历史军事 - 宋阀 - 第三百三十九章 左右为难

第三百三十九章 左右为难[第1页/共2页]

李纲想了半晌,木然道:“奉告他,我旧疾复发,有事明日再说。”

有力地靠着椅背,抬头朝天闭上眼睛,直感头疼欲裂,种师中的话不时地在脑中反响。放弃关中说得倒轻巧,陕西诸路就靠着这关中八百里秦川沃野,一旦落入女真人手里。局势只怕更加艰巨。各路帅臣拥兵自重,动辄违节方命,现在不调集他们,比及关中沦陷,这些人只怕绞尽脑汗想着自保,谁还来管抗金?

他这话里已有不满之意,但马扩只装听不懂,针锋相对道:“从古以来,大业自秦陇始,关中之地虽富庶,却阵势平坦,易攻而难守,兵家必攻,却也必失。今鄜延已陷,关中无所依托,相公若着眼于陕西全局,则当退守秦凤,据山川险关以抗金贼,后图规复。若执意于关中鏖战金军,不但此地不成守,即便陕西全境,乃至数十万西军,亦当灰飞烟灭!”

他投降的动静传到鄜州,粘罕喜不自胜!正与诸将相庆时,俄然获得动静,说是一支宋军迂回太和山一带,诡计不明。这倒把粘罕骇了一跳,与部将们一合计,摆布延安已经到手,不必再怕紫金虎。干脆把两处大营的兵马撤返来集结,次日一早铺天盖地去打虎!成果他这么一搞,还把徐家兄弟唬住了,觉得他在布甚么局。

宋隆兴二年六月,在定戎大败的金军获得了大金国相粘罕的亲身声援,卷土重来,猛攻延安。此役,金军精锐尽出,粘罕乃至把追击契丹余孽耶律大石的军队都带来了。金军在延安城外起各色砲车数以千计,其他如鹅车、冲车、洞屋等东西更是不计其数。延安守军开初在张深带领下停止了果断的抵当,打退女真人多少次打击连将士们本身都不记得了,只晓得延安城下尸积如山,恶臭熏天!

马扩见状,上前两步,低声道:“金军方陷延安,要吃下鄜延全境,尚需光阴。相公若当机立断,还可借着这段时候转移府库赋税,军器物质,若迟上一时半刻,尽入北夷之手。”

“相公为陕西宣抚使,朝廷付六路重地于宣相,然相公眼里却只要关中一地,叫卑职如何诊治?”马扩说得极诚心,不象是打趣。

延安东城沦陷今后,张深率残部扼守西城。在他的设想里,延安是陕西六路咽喉之地,宣抚司必派兵来援。但同时他也清楚,制置司何少保对他有观点,而都统制曲端说不定巴不得他垮台。有鉴于此,延安保卫战初期,他尚能鼓励士卒,果断抵当。待到东城沦陷后。张深感到局势已去,若再死守下去,恐怕免不了死路一条。

马扩神采一暗,好似想要再言,却毕竟没有说出口,一揖到底,退出房外。

官家离京之时,将北方抗金之事悉数委于徐绍,仿佛已将半壁江山拜托给他。此事干系极大,本身也扛不下来,何不叨教徐枢密?

张大帅见局势已去,将心一横,牙一咬,开城!投降!

掀起轿帘,见内里贩子上车水马龙,人流不息,内心更加地痛了。长安,数朝古都啊。大宋建国之时,此处几与荒城无异,几代人鞠躬尽瘁才使它有了本日的范围,放弃?李纲脸上的肌肉不天然地扯动着,痛苦已极。

也不晓得女真人是如何得知西军内部之事,娄宿在劝降书中说,现在陕西掌兵权的曲直端,他是绝计不会前来救济延安的,你等早降早好,我们备好佳酿,宰上肥羊,虚席以待鄜延张大帅及麾下将佐前来。并且申明,国相粘罕发了话,只要延安开城投降,非论文武都将赐与重用。乃至承诺张深,投降以后统统稳定,仍旧由他镇守鄜延之地。

神采一变。这话甚么意义?莫不是消遣我?李纲非常不悦道:“为何?”

未几时,马扩排闼而入,至房中心立定,行了个礼却不说话。李纲见状,皱眉道:“了充缘何沉默无语?”

马扩安静地看着他,昂首一拜道:“我受徐子昂保举,入相公之幕,感念宣相起用之德。今危急关头。不得不据实以告,如有冲撞之处,请相公勿罪。”

张深投敌叛国,其影响能够说非常卑劣。宋金开战数年,投降的不在少数,但在陕西,帅守一级的官员中,他是头一名。他一投降,不但预示着全部鄜延路的沦亡,更开了个非常坏的先例。无怪乎李纲惊闻凶信时,连称“鲜廉寡耻”。

鄜延一起本来兵多将广,马步军计有五万余众,还不算乡兵勇壮。但上回张深在耶律马五手里吃了个大败仗,折损较多。及至定戎战役后,张深弊端估计了情势,将集结于延安的兵马遣回各地,只留下万把人。比及金军在丹州登岸,直扑延安城时,张大帅才悔之晚矣。

“哦,倘若如此,那相公之疾还真就无药可救。”马扩一揖答道。

“宣相,马扩说,相公之疾他有药可治。”外头再次传来仆人的声音。

回到宣抚司衙门,李纲并没有调集文武官员商讨对策,而是回到后堂书房中,把自个儿关了起来。坐于案牍后,取下头顶的乌纱,刚要放在桌上时,好似俄然对这顶官帽来了兴趣,执在手里看了半天。十数年寒窗苦读,不过就是为博一顶乌纱,上报君王,下安黎庶,生时建功,身后留名……

李纲嘴唇一动,却没说出话来。马扩之言,与种太尉几近如出一辙,都要本身放弃关中,退守秦凤。你们说得倒是轻易,不在其位,不谋其政,若你身处宣抚使的位置,你敢这么干吗?

可他想投降,底下的将佐一定承诺。张深再三考虑,先问了刘光世,后者模棱两河,既没承诺投降,也没说要果断抵当,以身就义。张深又问其别人,有言死战者,也有附和投降的。恰适金军守势狠恶,鄜延兵苦不堪言,而率领攻城金军的完颜娄宿此时投书于城中劝降。

“唉……”一声长叹,这位奸佞之臣神情暗淡地上了官桥。种太尉是疆场名将,他的话或许有事理,但不战而放弃关中,不管是谁宣抚陕西都不敢这么干。别的不说,天下人的口水都能淹死你!可如果集结雄师,誓保关中,万一失利了,那就即是痛失全陕!如何办?

金军虽得延安,但要吃下鄜延一起,尚须光阴。只因鄜延经略安抚司的防区,包含延安一府,鄜、丹、坊三州,保安,绥德二军。金军目前固然有节制鄜延大部,但保安绥德两军未陷,特别是划归河东,但地理位置靠近陕西的麟、府、丰三州还折家军节制之下。保安,绥德两军女真人或者能够不当回事,但麟、府、丰三州的折家军他们不敢轻视。保守估计,金军不管进取关中,还是往西推动打环庆、泾原两路,起码也得八月秋凉的时候。这一个多月的时候,西军若能制定精确的战略,重整防务,完整能够与女真人对抗。可如果还象畴前那般,上面没有精确的计谋,上面的人只顾自保,不客气地说,等着全陕沦亡吧。陕西一丢,接下来就是四川,从古至今,四川都是中国的大火线。“天下未乱蜀先乱,天下已治蜀后治”,如果连四川都保不住,那中国必亡无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