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节 敢叫圣听蒙蔽意〔一〕[第1页/共1页]
完颜亮扭身欲走，忽听一声尖叫：“且慢！”声音细锐短促，世人转头望去，只见竟是张保领了百余兵士而来，抢先一人伏在顿时，身形痴肥，面无赤色，恰是杨辰。身子不住闲逛，明显因为伤势而坐不稳顿时，若不是有司马青在旁搀扶，恐怕已摔上马来。
及到杨辰奔近，完颜亮已退到军中。杨辰尖声叫道：“岳飞，你为何将那人放走？你可知罪？”他白日挨了岳飞三十军棍，心中积怨甚深。刚才岳飞着张保请他入城，他还不信，但是进陈州城时，竟然毫无隔绝，待进了那府衙，这才如梦初醒，赶快叫司马青偷偷出来看了一下。不看还罢，这一看之下，才晓得完颜亮的三万雄师已溃败一半，残剩的一万余人正与岳家军在城外对峙，吃紧赶了过来。他有秦桧密令，只是寻岳飞的不是，见他放了完颜亮，如何肯放过？声音激愤，便似面对辛苦多年寻得的杀父仇敌普通，惨白的脸都冲动出些许红晕。
岳飞接着说道：“两邦交兵，百姓痛苦，非我大宋，你金国又何尝不是？国度虽大，以民为本，如果百姓不能安生，纵是开疆拓土，获得全天下又有何用？你金国当今是兵强马壮，但我南朝地广人多，亦不乏智谋高绝之人，且多是骨气之士，自古以来，从不平膝外族。你若一意孤行，但恐他日酿下大错，悔之莫及。”这几句话以民为本，关乎社稷，句句在理，切中关键，说的完颜牧心头一震，昂首望向火线的金兵，但见张张倦容下遮不住一脸的瞻仰，清楚是早已厌倦了这疆场的拼杀，只想早日回家看看妻儿长幼。想起叔父常日谆谆教诲的“征宋大计”，一时怅惘猜疑，不知去从。
世人这才恍然，本来岳飞甘心放走这夙敌，竟是为此。想到若能就此止息两国兵戈，那才是莫大功德一件，当下不再劝止，只看他如何说。
“真的？”完颜亮倒是心下一喜，只如果能捡回性命，其他统统天然好说。
完颜亮却干笑两声道：“我又不是圣上，如何能作得了主？不若我归去先禀明圣上再说。”他奸刁奸滑，自是不肯等闲承诺。
看到完颜牧侧着身入迷，严怒给宁天使个眼色，二人带着完颜亮与蒲察郎向岳飞一方走去。完颜牧心中几次回荡着刚才唐跃的那几句话，滋味庞杂，竟没有脱手禁止。
完颜亮眸子转了一转：“你是要我大金休兵？”
岳飞淡淡的道：“哦？不知岳飞何罪？”声音澹泊，心下却暗叹，本身虽是一片美意，但这临阵逼盟之事本就过分不成思议，更何况秦桧这些人白尚且能够描黑，此次只怕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本来岳飞如果低声下气，赔上两句好话，本身说不定尚可考虑放他一马，没想到岳飞安闲自如，便当本身的话是耳旁风普通，杨辰气急废弛，大声道：“这完颜亮恰是金人头子，是祸害我大宋的魁首，你擅自将他放走，还敢狡赖？”声音渐高，暴虐的目光如利刃般在岳飞身上游走。
宁天将完颜亮押至岳飞身前，松开宝剑，立在他身后。完颜亮技艺浅显，只是粗懂技艺，更何况有本身和严怒看着，便不怕他逃窜。岳飞和他对视了半晌，俄然说道：“完颜亮，此次放你，也不是不成。”他语出高耸，世人实是想不通他为何要放走这金人大酋，卢铉，牛皋已急劝道：“大帅不成！”“大哥，你三思！”宁天和严怒更是惊奇万分。
岳飞也似并未听出他的言外之意，点头道：“好，但愿你言而有信，说到做到！”厥后完颜亮公然至死也未再进中原一步，但这是后话，不表。他得完颜亮亲口承诺，色彩稍慰，给宁天二人表示，二人明白他的意义，闪身让开，又命人将乌古伦忽尔松绑，将他的兵器坐骑取来赐还。岳飞伸手道：“所虏兵马粮草，不日既还，二位请！”
“放你归去能够，但我要你亲口一诺。”
完颜亮闻言一惊，左相秉德是本身铁杆亲信，本身有何秘议，都是与他酌商，谋反一事，他更是知根知底。想不到岳飞在多数也插有眼线，将本身谋反之事都已侦知。那完颜亶固然生性脆弱，但极有民德，金人夙来崇拜。如果让身后这一万五千兵马晓得了本身欲谋朝篡位，只怕立时便对本身背叛相向。固然岳飞并未捅破，但已惊出他一身盗汗来。转头看了一眼身后那些金狼马队，固然都是百里挑一的精锐，但几日不眠不休的驰驱还是让他们精力委靡至了顶点，眼中写满了倦怠和饥饿，更多的是对战役的讨厌和对亲人的驰念。金人本就人丁希少，完颜亮又穷兵黩武，常常强拉壮丁放逐，百姓早是怨声载道，民声鼎沸。虽有很多朝官看不畴昔，但他手腕倔强，朝官也多是敢怒不敢言。岳飞的这几句话恰好说到他的苦衷，衡量轻重后，终究将牙一咬，点头道：“好，我完颜亮就对天发誓，穷此平生，不再踏入中原半步，如违此誓，有如此箭，天人共弃！”说着从身后的箭筒抽出一支雕翎狼牙箭，双手用力，折成两截。他金人固然残暴凶恶，但也极重信誉，说一是一，何况他位极人臣，更是一言九鼎，这番话一出，只怕再无悔日。但他用心只说“我完颜亮”四个字，暗想等我夺位胜利再遣将来攻大宋也不迟，归副本身并未违誓。
“不错！”
岳飞眉头一皱，这二人刚才被本身深夜参虎帐请到陈州府衙，还一再叮咛张保王横切不成让二人随便外出走动，却不知为何二人竟俄然在这紧急关头呈现。扬声道：“督军有何指教？”一面表示完颜亮二人快走。
岳飞似笑非笑的看着他道：“你虽非狼主，但‘海陵王’的权势威名，已是大金第一人，有你承诺，赛过完颜亶十倍，何况你常常与左丞相秉德会晤，觉得我不晓得你的心机么？”完颜亶便是现任大金国主，完颜亮的大哥，完颜牧的伯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