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77 师傅[第1页/共2页]
云卿和裴二爷策马到了岚园门口,只见商陆带着紫苏、蒹葭等七八个得力主子齐齐候在门外,人虽未几,却一人提一盏灯笼,在门口笼出一片亮光。见二人上马,几小我齐声道:“给二爷存候。给蜜斯存候。”两句话出口哭乱一群丫环。
云卿展开眼时,劈面而来的恰是苏记门前几串奶红色的羊皮灯笼,透着氤氲晕白的光。灯下有一人正与孙成说话,听得马蹄声便笑着昂首,那人长身玉立丰神朗朗一如初见,教云卿好一阵恍忽。裴二爷却也勒了马,看了慕垂凉好一阵子方问云卿说:“卿儿,你认得他?”语气大为不屑。
因而只得摸索说:“裴二爷别来无恙吧?下官只传闻裴二爷远赴巴蜀玩耍,又听闻巴蜀遭了山洪非常伤害,便同别人一道为二爷担忧着。岂料果然是天佑贤德,真真是当今圣上赏识的人,向来自有神明庇佑,那里能叫邪灵侵体呢!”
本来当日下午云卿路过地藏王菩萨庙时商陆便知裴二爷本日要回物华了。裴二爷既然还活着,先前封岚园的事天然也就不能作数。商陆还记取当日被逼搬出岚园的惨状,便用心不去禀告卢府尹就自揭了封条儿率人进门洒扫。岚园虽大,好歹清算了裴二爷、云卿和云湄等人的屋子,只等二爷返来。可目睹天儿都黑了,不但没比及裴二爷,却传闻连云卿云湄都一并不见了,这才慌了神儿四周寻觅,几番遍寻不得,芣苢等几个年纪小的丫头都急哭了,商陆走投无路,正和紫苏筹议要不要去求裴家帮手,见云湄返来,一群人这才安了心。
卢大人一惊,顺着裴二爷目光往蓼花楼里一看,这才看到蒋宽竟鼻青脸肿浑身是伤,一条胳膊上草草扎的一方帕子早就让血给洇透了,看着甚是吓人。他自晓得蒋家最是盛气凌人,而裴二爷既找好了由头,这里便也不需操心了,因而仓促向裴二爷道了谢便进门去瞧蒋宽的伤势。
这话压着声儿,四下又乱,周遭百姓自是听不见的。裴二爷知他难做,便道:“托卢大人洪福统统安好。说来此番竟有奇遇,因机遇偶合,又蒙皇恩浩大,竟得了这御赐的马鞭。圣上有言,‘马者,通有无,畅来往,传消息,战疆场,可当大任也,然马愚鲁,故而需鞭,方能而稳定。’还道,‘奸佞如脱缰,恶霸似野马,当以此鞭驯之,不成稍怠。’我自感念天恩,但是又一想,我大徵幸得明君四海清平,我物华又有卢大人管理有方海晏河清,想来是用不上这御赐的马鞭了。不料这才回城,就撞见这劳什子甄八爷带人将蒋家大少爷打得遍体鳞伤,那蒋大少爷才十来岁的毛娃子,我便不欲多管闲事,却也不能目睹蒋大少爷在卢大人治下被人活活打死而袖手旁观哪!大人您说呢?”
此时已经是半夜,冬夜晴好,模糊可见几粒星子。裴二爷沿着沁河旁的古道走,马蹄达达,北风猎猎,云卿心中怠倦,只一心窝在徒弟怀中闭目养神。走了半晌,因觉火线灯火透明,云卿觉得到了岚园便展开眼,怎料裴二爷绕了路,现在面前是灯笼坊苏记。
蒋宽起初见裴二爷将云卿遮得严严实实,便也依样画葫芦将云湄藏了起来,并叮咛秋官龄官两个小厮唤了肩舆先行送云湄归去。云湄本担忧得紧,蒋宽一发话她倒也听,便未几问地顺服了。那卢府尹虽叮咛人救治甄八爷,但是蒋宽这厢却更是嘘寒问暖,末端更亲身用马车送蒋宽回府,且差人去裴家药房请了坐堂的大夫亲身前去蒋家号脉开方,也算尽足了人事,但是天命如何乃是后话,临时不提。
云卿一怔,也忘了本身正生着徒弟的气,忙说:“认、认得……哦不,不太认得,只晓得是慕家、慕家的……”她这厢说得磕磕巴巴,慕垂凉天然笑意更深,仿佛看她笑话,云卿尚恼着他,便也开口不言,将头扭向另一边。
云卿昨儿一身是伤,刚清算出来的屋子又一股子霉气,连带想不通透很多事,便整晚都没睡好,次日更是早早儿地起了。蒹葭服侍她换衣,云卿心不在焉,等清算妥当时方看到今儿穿了一袭新月白内裙,外罩浅豆绿枣斑纹褙子,钗环也是白玉为主,看着分外灵巧。云卿对着镜子摆布瞧了,倒是笑:“今儿不穿这个,你把徒弟送我那套云纹红玉拿来。”当日搬离岚园,这东西清算起来,昨儿仓猝也不记得放在那里,蒹葭只得再去找。等捧回了盒子,却见云卿已自行换好了衣裳,是海棠缠枝云纹斑斓上裳,蜜粉银丝团福绫子长裙,外罩落英缤纷绯红春樱苏绣褙子,看着当真是明艳照人。那一盒云纹红玉是两钗两簪一镯一佩,云卿便将发上钗环尽数去了,让蒹葭重梳了个高高的飞天髻,将云纹红玉与她打扮起来。因昨儿睡得不好精气神儿稍欠,便略施粉黛略加讳饰。蒹葭看了便偷笑:“晓得的说你是为了让二爷放心,不晓得的,还道你今儿要见情郎呢!”
甄八爷的部下多是物华本地人,都听过裴二爷的大名,也晓得这是物华城头一号开罪不起的人,又见甄八爷被撂倒在地,四下看看,皆皆不敢妄动。蒋宽见云湄无恙,龇牙咧嘴瘫坐在地上大口喘着粗气,云湄略一游移,也不顾周遭群情便出来在他近旁蹲下,二人四目相对冷静无言,末端,云湄方摸出帕子,却也不敢为他擦拭,蒋宽见她如此倒也愣了,伸手欲捉云湄的手,竟也不敢,别扭了半晌还是蒋宽先开口说:“我没事,你莫担忧。”
裴二爷住的醉望斋与云卿的拾云轩中间只隔着个花圃。此时还在腊月,园子里只要几株寒梅盛开,粉色红色碧色皆有,算个装点,中间唯有一株红梅,开得虽不盛,但老树虬枝,独占神韵。云卿路过此处,却闻到一股异香,其味芬芳醇厚,大分歧于婢女之清寒,云卿少不得止步看去,便疑道:“咦,岚园何时来了客人?”
云湄亦见了礼,只是安静很多,道:“二爷。”罢了便看向蓼花楼内。
这时候,裴二爷已一拍云卿脑袋扣抵了她大氅上的兜帽并将她搂在臂弯,这才上前笑说:“哎唷竟是卢大人!见过卢大人!”
来人恰是云卿的徒弟、岚园仆人裴二爷。
裴二爷为何呈现在此处,说来话长,且不提它。倒是云卿,先前即便是哭也是在苏行畚面前做做模样,这会儿却眼圈儿一红,内心委曲得紧了。裴二爷下了马就要来扶她,她却去搀云湄,并不瞧裴二爷一眼。裴二爷看她头发混乱身上带伤少不得一阵心疼,便拍了拍她背安抚说:“都是为师的不是,为师来晚了。我卿儿最乖,不哭不哭。”
更新时候:2013-04-08
云卿闻言下认识欲辩,却见慕垂凉浑不在乎,远远地笑得更加高兴,云卿便再度收回目光,咬着嘴唇点头拥戴说:“是了,他此人最讨厌了!”
慕垂凉并不上前,只是远远地对裴二爷抱拳算作施礼,裴二爷却老迈不乐意,“哼”一声对云卿说:“不熟谙最好,此人可真讨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