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章[第1页/共3页]
“书安在。”胤禔简明扼要的答道,当着水泽的面,平静自如的将人递过来的果酒换做果茶。
霍青拧了眉头,本日公主一来,他便晓得自家mm到底是被那几个分不清里外的给害了,但是他除了断人臂膀,罚人闭门思过,一时候却也做不得甚么。
甄应嘉方才在有冰盒消暑的堂屋中坐定,就听有商店掌柜求见。想起自个儿往秦府前的交代,甄应嘉叹了口气,贾家小子敢折腾书楼,想来是早就在天子跟前挂了号的,胆量实在不小,倒腾出来的这小玩意儿说不准也是得了天子授意,他总不能跟皇上抢银子。
“英郡王。”胤礽见霍青抿了唇,轻叹一声,“只看本日这般荣宠,郡主婚事,凡夫俗子怎敢攀附?”
秦邦兴面上并不惊奇,将棉宣从人手中抽出,揉作一团丢在茶杯中,道:“你怎的来了?”
南安王妃弟妹秦梁氏归家后,同秦邦兴说过宴上见闻,叹了一回天子对南安王府的宠任,对秦邦兴不准她携女同业的主张,很有几分不悦。
“叫你种东西,你就那么实诚的叫自个儿兵去种?”胤礽眨了眨眼,将膝上人头摆正,细心瞅了瞅,见人所言并非打趣,顿生恨铁不成钢之火,正巧不必再衡量着词句为人化解心结,抬手戳点着人的脑门经验,“你不会让靖王在户部安排,引了无地农户去?承诺种了开荒时缴租五分,五年还是十年的以后那地就归了耕作之人,就已充足诱人,且农户定会养些家禽,到时候兵士也可吃得好些,戍边不也定了心?再者说,若那绛彩国再肇事儿,好轻易有了安生立命之处的农户也不会乐意,到时候,不必征用青壮农夫为兵,只请人帮兵士筑些工事,总有好处。”
书房中,听两小儿说过宴上所见,秦邦兴考校人一回,叮嘱人莫要过分在乎寒暄,也莫要与人攀比,见季子微微别开脸,似是想藏到烛影里去,叹一声,道:“攸儿,旁人说那天生之才是老天爷赏饭吃,可你又想过没有,小小年纪将心开了七窍的契机有多苦?何必扭曲了自个儿自误。先前你先生也说过你二人可了局一试技艺,是为父私心,想让你们兄弟再修习一年,磨练心性。”
“小小年纪,内心压了那么多的事儿,就不怕少白头?凡事总该量力而为。”水泽听着有人执了银箸击樽而歌,念着此地不是说话之所,定下主张待过几日寻了僻静处再说。
倒是他藐视了人,想岔了。
“还好,酒醒了。”
秦梁氏只觉面上作烧,低了头扭帕子,话理儿她不是头回听人说,人说得这么明白倒是头一回,想一想本日宴上姚家夫人的不安闲,而她倒是位在上宾,也是该满足,可王府贵气逼人,只一宴客水榭便持重精美至极,她老是想给她的女儿挑了最好的。
方森杰嫌弃的瞅了眼霍华星,说个事儿还得损他弟子一回,实在过分记仇。
霍青揉着耳朵,坐在宽榻另一头,感喟:“二哥,你几时也钻到钱眼儿里了?”
你方才只饮了一樽酒就去接宫中旨意,哪儿来的那么大的醉意,还是说昨儿喝得酒拖到现在才醒,敢情你本日一向在梦游!水泽内心将人骂过一回,拂袖起家去寻水泊说话。
甄应嘉非常可惜的看了眼手上冰盒,将之丢在案上,对主子叮咛道:“请刘管家出去。你比着先前给秦氏另两房送的礼再厚两分,添上笔墨纸砚,送去秦府。”秦府动静公然通达,他先前多方刺探,仍不知贾家小儿竟有此本事,这行事手腕与其说是方森杰的弟子,更似得了霍百里行事的真传。
也不知将来会不会承了他先生的差事。不管如何,他都该将人见上一见,或许今后有缘做同僚。甄应嘉抖开折扇,看着上头的山川头绪,悄悄抚过。
“我信二哥的眼力,不晓得谁家儿郎入了二哥的眼?”霍青仍闭着眼,只愿胤礽所言非他所想。
胤礽瞪了人一眼,忽的笑开,指了自个儿膝头,道:“过来躺下,我瞧着你这是醉含混了,来,我给你再揉揉!”
深吸口气,胤礽端着含笑从广袖中取出十几个一指高的瓷瓶排在竹盘中,指了分作四色的瓷瓶与人细说药丸用处。
“我去问问攸哥儿和修哥儿本日宴上有甚么动静,你先歇着,我今晚睡书房。”
秦邦兴手上行动一顿,垂眼考虑半晌,道:“松瑶书院无需报酬引,你投了拜帖,自有人欢迎。小儿年幼,我舍不得他往江南遭罪。”
入了隐在泪竹林中的静室,胤礽环顾一遭,昂首去看霍青,待想笑人一句记性不错,方才发觉喉中暗哑发不出声。
“你说琏儿那点儿谨慎思能难住甄应嘉么?如果难不住人,待那物件儿被人学了制法去,那小子该哭了。”霍华星盯着桌上吐着寒气的小小玉兔,满眼的跃跃欲试。
“甄应嘉!”秦邦兴低喝了人名,深吸口气,拂袖落座,沉声道,“你不好幸亏你的江南呆着消暑,怎的入京了?”
霍青沉默很久,叹了一声:“二哥,你——这辈子真不筹算篡位?”
站在水泽身后的霍青昂首看天,昨儿他说人的话,今儿就被人说了他,还真是天道好循环。
胤礽放了几用心,低头瞥见人薄唇紫红,念起医书上说这是急火攻心之症,又是一阵心疼。
循着霍青的指引在回廊间兜转,胤礽脚步垂垂放缓,几度想停下脚步转头去看,又莫名踟躇,踌躇间就见面前一片青碧之色。
胤礽昂首再看一回静室安排各种,这一角六合到处为竹,而非旁物所筑,想来,人建此处乃是为了记念,并非记念。
甄应嘉此来住在境外别苑,与秦府甚近,不过半晌便到了。
秦邦兴皱了皱眉,与人对坐了,细细分辩:“我们亲家同王府已是姻亲,恪守礼节的来往,交谊淡着些细水长流,功德儿也不会落了你,修哥儿、攸哥儿两个能入松瑶书院读书,还不是姐姐递帖子求的?南安王府忌讳表兄妹这个事儿,你又不是不晓得,别总想着功德儿得全落在我们家。”
“可贵见你说句实话。你倒是心疼儿子,不过,世家向来都没法儿安稳度日,坐了一族之长的位子,若不想家属江河日下,就得踏着刀剑儿在火里走。你现在娇养了儿子,今后,似那贾家守不住祖业、压不住族老,可别悔怨。”甄应嘉站起家,回身快步往门口行去。
出了秦家,甄应嘉坐在凉轿中,捏着个冰盒把玩,这荣国府大房倒是挺成心机,竟然当真立住了。琏,倒是不负贾赦取的这名字,能得了方森杰的青睐,他倒是想瞧一瞧这小子的本领。
只是天子旨意已下,相较其他却也算不得大动兵戈,而待考士子已有很多人盛赞天子贤明,世人挠过甚便也罢了。
花宴热烈一整日,诸家夫人携后代归家,不免论说本日小小郡主之宴便有如此皇家隆恩,也不知那府上少年人将来造化如何。
水泽想到昨晚胤禔醉酒失态的模样,轻咳一声掩去笑,复又肃声道:“我还没醉,别乱来我,我方才瞧见怀瑾拉着瑾安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