妙笔文学网 - 历史军事 - 陈郡谢氏 - 第069章 簪花大会

第069章 簪花大会[第1页/共3页]

“找到你了。”身后一声轻笑。她大惊失容,赶紧侧身,此次却慢了一步,飞来的箭矢不偏不倚地打落了她鬓边的红花。

秋姜嘲笑不已。

“你提她何为?”宇文回娘神采一变,冷冷道,“别觉得我不晓得,你们这些人,私底下都叫她二女君呢。”

尔朱劲徐行过来,低头将之拾起,放在鼻下轻嗅,半晌方睁眼,可惜道:“可惜不是真花。”

腰折一半,她蓦地愣住,眉梢一挑,下一刻身形如离弦之箭般侧偏到一旁,身侧佩剑随之出鞘,携着三尺青峰锐芒迅疾而去。对方似是不料她脱手如此之快,发展几步,抬手格挡,顺着她的手肘滑到她的手腕,倏然扣住。

二人闻言,皆是吃了一惊。如许气度不凡的儒生,本来竟是女儿身?擦肩而过期,宇文回娘还转头多看了她几眼。走出了几步之遥,茹娘俄然道:“啊,我晓得为甚么她看着眼熟了。”又看着宇文回娘道,“可不与夫人有六七分相像吗?”

林瑜之没有答复,只面无神采地望着不远处弹琴吟唱、与众胡姬调笑的美丽男人。

不过现在他最遗憾的,还是没有见到她的真容。

秋姜一个踉跄跌进账内,恰是头晕目炫,一双玄色绣云锦纹的皂靴堪堪愣住到她面前。头顶有人笑道:“陛下,这是陪侍的婢子?如何如此毛躁?”接着话音的是斜伸下来的一只手,意态闲适,很有些懒怠和不经意。

青鸾忙打圆场:“好了好了,娘子换匹便是。如果怕被人追上,干脆也不入围了,直接回陛下身边不是更好,谁敢朝你射箭啊?”说着给她正了正漆纱笼冠上的红花。

“你——”长乐县主气急,狠狠地瞪了他一眼,忙回身追去。

斛律金嘲笑两声,摸了摸头:“只是感觉极其动听。”

这也是旧俗,是为了磨练对爱人的体味和认知。

林瑜之面色冷酷,眼神冰冷。

秋姜瞥了眼,呵呵一笑:“这是没给用饭吗,懒洋洋的。骑这家伙出去,我不输才没事理。”

秋姜起家,抬抄手便夺过:“乘人之危,算甚么君子?”

身边几个胡女一同应和:“林郎,你笑一笑嘛——”

贴身侍女茹娘赔笑道:“这是陛下的犒赏,只要夫人才有。你是独一的正室,外人提及来,只会说六汗妻宇文氏,可不会提到斛律兰容那小蹄子。”

尔朱劲笑而不语。

069簪花大会

秋姜翻身上马,长鞭一扬便飞奔而出,只留下一阵滚滚的烟尘。三人从烟里咳嗽着钻出来,目光哀怨,孙桃道:“娘子心眼真坏。”

“不是吗?”宇文回娘有那么一刻的恍忽,初见时,他确切对她体贴备至、热情体贴,攀亲后,固然以礼相待,却愈来愈冷淡她。他的妾室很多,排的上位置的却只要大将斛律金的mm斛律兰容,其他几个都是别人赠与的,礼尚来往的玩物罢了,或是攻城掠地时掳来的,没甚么实际职位,不受宠的还不如她身边的下奴婢子。

她早有预感,赶紧擦身贴到马背上。箭矢擦着她的脸颊而过,真是好险——秋姜直起家子,转头冷冷瞪了那人一眼,加快拜别,烟尘滚滚,不刻便没了影子。

尔朱劲闭上双眼,幽幽道:“何止动听,真是天籁之音。”他可贵如许毫不粉饰地夸奖,斛律金不怀美意地望了他一眼,笑道:“吹笛人应是一名绝代才子。”

天子的御驾最早到达岐山。这是毗邻盛乐宫西北的马场,本是拓跋部逐水草而居的发源故地,后拓跋部起兵,□□天子带着部从西走大漠,这处所便垂垂荒废了,直到北魏建国,历代天子又将此处补葺兴建起来。

一曲吹完,账外的风雪也停了,天子沉默了好久。

天子掀了被褥撑起半个身子,秋姜会心,给他垫了个软垫,跪坐榻旁服从。半晌,天子温声道:“内里冷吗?”

漫天飞雪,视野所及,皆茫茫一片,轩车行来更加艰巨。本来几日的路程,硬是拖了半月。秋姜住不惯帐篷,披了紫色的貂裘便踱出来。皂靴踏入雪地里,一起走来,只留下深深浅浅的足迹。火线湖畔有冰冻的溪流,澄亮如明镜,秋姜见了欣喜,快走几步畴昔,望着呆滞不动的水中草和嶙峋怪石,不觉弯下腰去。

“你们!你们够了!”元嘉愤怒地回瞪她们,转头对林瑜之道,“你不消理睬她们。”

谢秋姜冷冷一笑:“本官在御前服从,主职便是奉养文墨,没有墨味,莫非一身的脂粉味吗?惊扰圣驾不说,本官可没那闲情闲工夫日日上窑子。”说罢翻身上马,一扬鞭便连人带马奔驰而走,瞬息间消逝在草原六合的交代处。

“求神拜佛有甚么用?六哥的心不在我这,如何折腾都无济于事。”宇文回娘轻哼一声。话虽如此,翌日她便携婢子僮仆和多少侍卫往城西的飞仙观去了。

“无妨。”天子让人取来一支紫玉笛,抚了抚笛下的缀饰,欣然递给她,“朕有些乏了,你给朕吹奏一曲吧。”

长乐县主掩嘴嗔笑:“有了爱郎,忘了姊妹。你便是我们大魏的四殿下——”

宿命必定了他比李元晔更晚熟谙谢秋姜,必定了他出身吴郡张氏却又式微蒙尘,必定了他遁入佛门又重回俗世。他成不了菩提子,他只能做林瑜之。

林瑜之奇道:“竟有如许纳罕的事?”

雪停了,秋姜归去御帐内轮值。黄福泉在外盘桓好久,见了她如遇救星,过来拉上她就往里推:“去哪了?快出来吧,都叫了好多次了,旁人谁也不让近身。”

“娘子慢着。”青鸾过来,为她蒙上厚厚的面纱,高高的漆纱冠帽下,只要露处一双诱人的长眼睛。

高大的身形,冠帽下皂纱遮面,一双凤眼微微含笑,极其熟谙。

秋姜低声应道:“尚可。”

“大夏季的,那里来的猛兽?”林瑜之发笑。

这两年,他对斛律兰容非常钟爱。论面貌,斛律兰容输她甚远,脾气也算不上温良恭敬,她实在不明白尔朱劲为何如许喜好她。

此时的京都,信奉五斗米教的人不在少数,除了信奉佛教的弟子,四周人家闲时都会上飞仙观上一炷香,聊表对张天师的尊敬。宇文回娘和茹娘到时,观内恰是最热烈的时候,因着她们身份贵重,观主便引她们到了内观。

斛律金牵着马过来,不成思议道:“六汗失手了?”

茹娘兴趣勃勃道:“并且,她可比夫人……”话说一半,又认识到甚么,蓦地刹住。宇文回娘瞥了她一眼,凉凉道:“你是想说,她的面貌气度更远在我之上吧?”

“如何如此无礼?”宇文回娘瞪她一眼,转头对那儒生道,“都是我惯坏了她,郎君不要介怀。敢问足下高姓?”

这话答地中规中矩,天子哼了声,却也不好挑她的错,便转言道:“会吹笛吗?”

这处所清幽,不比内里喧闹。上过香后,宇文回娘与茹娘去了后院,二进院落,到第三处院门前,但见东边角落里一棵大树拔地而起,枝叶富强,遮天蔽日般将头顶的炎日隔绝在外,僻出了一片可贵的阴凉地。树底下有个年青儒生在看书,听到她们的脚步声便抬开端望来,远远的,对她们相视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