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8元春省亲[第1页/共2页]
不过半晌,使迎、探、惜、宝玉、宝钗等题的诗倒有了端倪,元春一一看过,冲宝玉夸道:“公然进益了,稍有不敷之处却也不打紧。你现在还小,前人云‘读书破万卷,下笔如有神’,只消多读两本书多识几小我想来也够了。”
时至夜中,贾环正与林黛玉一处论着策题,紫鹃却拖着一个方木盘子进了来,神采端的是不甚都雅,像是非常羞恼的。
农历七月初七,是钦天监为元春定下的探亲之日。
那贾元春出得帘来,戴一顶双凤翊龙冠,二珠翠凤,皆口衔珠滴,前后珠牡丹花、蕊头、翠叶、珠翠穰花鬓、珠翠云等,三博鬓摇摇欲坠,着明黄大衫霞帔,内衬正红缘襈裙,另有金玉金饰无数,端的是贵气盈然,彩绣煌煌。
林黛玉见他面有难色,便也岔过不提,只说道:“本日燕丝返来还与我抱怨,说是贾府禁了半城只为迎娘娘探亲,却害了人多挤在一处,本作了筹算出去玩的竟是非常绝望!”
“贾府来的?”
他倒是有相好的,内心又常常念着,可又那里撇得下家国两事,单单陪他一人?
文学礼宗子即那礼部右侍郎文德因贪污纳贿之罪于乾清宫廷杖五十,一身皮子打得血肉淋漓惨不忍睹,现在还在家将养着,若非牵念着文学礼劳苦功高,这满门恐都逃不畴昔。文家势弱,本就不讨帝王欢心的文荥职位天然岌岌可危,若非有身为舅母的陈皇太后护着,只怕这凤印早易了主!
林黛玉听着,竟不免落了满耳悲惨暗澹,清楚是满目疮痍上盖了斑斓绫罗,徒作一时好色彩,想到那府中百十娇美鲜灵的女子,轻启檀口,略略长叹。
贾环见女孩儿伏案钞缮,眼中倒是有些顾恤。晃了晃杯中波纹酒水,嘴角翘起一丝弧度,嘲笑将满未满。
现在帝后反面已不算新奇事儿,凡是在京里有些耳目的早早便听闻了。
元春眼底略略一闪,放开了她的手,轻笑道:“mm过谦了——”
贾环摩挲着酒杯,眼里几番讽刺:“这可不止。贾妃乘坐的乃是半副鸾驾,堪比皇后出行,所过之处皆门窗严闭、行人未有,惊骇扰其主。实在是天大的严肃荣宠,且不说那京都百姓民怨沸腾,后宫诸美又哪个不不时留意,悄悄咬牙?”
王夫人见了,欣喜之余,心头倒是升起几分妄念来。
且说那大观园迎了贾元春,恰是阖家欢聚,四世同堂。
那日乃是乞巧节,竟非常赶巧的。赫连扣另赐鸾驾半副,着半里外荣迎,倒是大观园环抱非清出三五里地不成,又兼了贾府惯来骄奢放肆,非常不忌这些,此个好日子,竟是空了半城。
紫鹃讶然地瞥他一眼,心中只道环哥儿好生聪明,面上含着半分怒意半分恨色:“可不是!那李贵巴巴儿地来了,说甚贵妃现在在府中使报酬探亲别墅各题一匾一诗,长听闻蜜斯您才高八斗、绝代诗才,若今儿不得一见,不免万分遗憾。况那二爷也可心惦记取,倒要蜜斯在贵妃跟前儿露个脸,得些犒赏,幸亏不在姐妹间落了下乘!我听这话,没白的气人。他们倒明里暗里要为您长脸子呢,可咱家老爷铁板钉钉地阁老,竟是比不得他宁荣府高贵的!”
李贵刚跨进门槛,宝玉却又忍将不住夺了那诗稿,奇怪宝贝地不知该捧该拢,更加想着那女孩儿清雅面孔飘逸举止,眼中竟有些湿意。
又召宝钗上前来,喜盈盈握住她手,轻拍道:“薛mm公然与众分歧,非愚姊妹可同列者。我瞧着倒真真儿喜好的,闻得你要上京选秀,若哪日进宫与我为伴,必定是不会孤单了的!”
且不提那王夫人千种轻贱万般阴私,更有那宝玉少不更事,所谓无知是福,换做另一体例,无知却也是非常的伤人利器!畴昔的林mm叫他伤透了心、粉碎了情,几乎连个薄命身子也陪将出来,那里还不敷?如何还不敷!
黛玉抱臂嘲笑,她现在对贾府已早不存着丁点儿念想了。
元春皱了皱眉,柔笑道:“好弟弟,怎地,倒还比你通灵宝玉贵重了的?也不呈上来我看看,好不孤负了你这般作态!”
林黛玉倾壶为贾环斟了一杯酒,谈笑晏晏,端倪不堪,如诗如画:“今儿是乞巧节,你竟未曾有相好的同约出去玩一遭?”
待贾政等说过了,又将男客赶将出去,独留宝玉一个于厅内,只因他与元春同养在老太太膝下,元春待他夙来亲好,如姐如母,况他现在也是幼年,并无大碍,故作如此安排。
贾环见这丫头非常气愤,抚着那宣纸摇了点头:“贵妃有此设法倒是不敷为奇,恐我那哥哥也是一片至心,只可惜设法当然不错,实则倒是招了嫌的。姐姐一贯七窍小巧,依你看,当如何应对?”
门外一声唱喏,站在门口的宝玉眸中顿亮,不待元春发话便吃紧推开了门,号召道:“你个饶舌的,还不快快地出去,也使我们瞧瞧林mm的好文采!”
林黛玉见了,蹙眉道:“好生的日子,你且才出去一会儿,如何竟一副不利相?”
贾环遂把酒递给了一边的雪雁,瞧着林黛玉这般毫无造作的女儿娇态,心中是非常欢乐的。
贾环一口饮下淡赭色酒液,一线水色沿着薄唇滴下,显出粼粼津润,少年嗓音曼妙清越,倒是低吟:“陋室空堂,当年笏满床;衰草枯杨,曾为歌舞场;蛛丝儿结满雕梁,绿纱今又在蓬窗上。说甚么脂正浓、粉正香,如何两鬓又成霜?昨日黄土陇头埋白骨,今宵红绡帐底卧鸳鸯。金满箱,银满箱,转眼乞丐人皆谤......甚荒唐,到头来都是为别人作嫁衣裳。”
况那葛蕈酿酒技术倒是天下无双,她又在贾环面前惯了的,因才有了这般天然的随便小性儿之姿。
王夫人眯起了眼,见元春与老太太靠近酬酢,却将她这个亲老娘掠了去,恨得死死拧紧了帕子,心中悄悄有了定夺此揭过不提。
黛玉拿杏的素手微微一顿,很有些惊奇不定:“你这话竟是说那位是存了心关键她么?”
荣宁一脉出了个贵妃便是祖上冒青烟隐蔽五族了,如果出了个皇后......
“恁热的日子,你竟巴巴儿地往这赶,如果莲香那蹄子晓得了,少不得又要编排我两句。”黛玉见了他,嘴上倒是抱怨,一面却又吃紧地命紫鹃取了冰好的帕子与脸盆来,惹得一众小丫头调笑不已。
最首要的是当今她与林如海身份分歧,一则待嫁之身一则入阁重臣,京中正值风吹草动之际,她断断不能令人拿了林府把柄!
林黛玉凤眸微亮,伸手嗔道:“你这黑心肝的,明知我馋得短长,也不快快地拿来。”
比不得原著中林黛玉病弱西子胜三分,现在的林mm虽约略有些惨白,却已是大好了的,按着太医令的方剂将将地养了半年,终究袪了病气,现在倒是在拔毒了,故而非常忌口,千百种不能吃的碰的,便是世外仙姝也不免一二牵记。
贾环吃笑,摇首不语。
贾环抿嘴笑道:“姐姐这是要赶我走不成?难为我从葛蕈处讨来了前年的梅子酒,清甜利落,又不伤身,太医令倒是许了你可饮三杯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