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刺客[第1页/共2页]

――固然，我也不晓得该解释些甚么。

她半阖的眸子猛地抬起，冷锐的目光刺了过来，只一瞬便收敛了那能将人穿透的冰冷，规复到昔日的安静暖和――可我心头蓦地升起的寒意却如何都不肯褪去。

我的视野不由自主地跟从着那名舞者的身影，直到他转过身来――从斗笠的裂缝间，我看到了他的脸，也对上了他的眼神――那眼神极冷，比他手中的宝剑更加清澈，比他剑上的剑气更加阴寒……那毫不是一名舞者的眼神。

我摇了点头，不忍去看她们放浪形骸的模样，目光不经意跟着她指向之处看去，却被牵住了重视力――阿谁被她大声赞美的舞者，是一名身穿大红短衫的年青男人，头上戴着斗笠，手中舞着一把长剑，端的是风韵飒爽，器宇轩昂；剑尖所指，银芒闪现，仿佛迸射出森然剑气普通，教人不由击节而和――好一个尘凡剑客！

全部寝殿又回到了先前死一样的沉寂。

见我返来，邝希晴淡淡一笑，喝酒的行动倒是洁净利落――神采酡红，眼神迷离，仿佛已带了几分醉意。

“……姜灼不敢。”她的声音清泠如泉，即便冷酷，却也极其动听。

我心虚地移开眼，沉默持续了半晌，最后还是忍不住主动解释道：“皇姐，不是你看到的那样……”

“好！”两相凝睇时，一声喝采突破了这份沉默，也让我慌乱的心松了一分，忙不迭朝着那人看去――倒是已经喝得满脸烧红的卢映宣。

姜灼没有多说甚么，却冷静地靠上前来，托住我的手臂，扶着我慢悠悠地走回席上。

她的步子极快，却也极稳，我方才花了一柱香的工夫走过的路，她只半盏茶不到便走完了。

那两人却并不睬睬我，只一径将徐贵君往外拖――我便晓得，没有邝希晴的号令，他怕是凶多吉少了。

只见她大咧咧地敞开了最外层的官袍，暴露内里红色的中衣；一脚踏在桌案上，一手端着空杯，指着舞池中翩然扭转的红衣舞者大声喝采，明显是喝醉了。

在内殿的边门处，姜灼悄悄将我放下，轻声提示道：“王爷，到了。”

“嗯。”我低低地应了一声，站直了身子往前走，脚步却有些踏实。

“姜灼，你是不是感觉我很混账？”蓦地间，我出声问道，并不希冀她的谅解，只是火急地想要听听她的声音。

我心中一抖，下认识坐直了身材，正想与邝希晴分辩这舞者的不当，却见他眼中杀意骤现，竟是脚尖一点，直直向着台阶之上的御座而来――我仿佛能闻声锋利的剑尖划破氛围而产生的嗡嗡声。

这一下发难快得令人猝不及防，两边的官员勋贵多数已喝醉，而侍卫离得又远，反应不及，一时之间，竟是没有能够及时救驾的人。

“太医，替凌王评脉。”她俄然抬掌制止了我的话，转头叮咛背着药箱躬身侍立的中年女子。

就见他一下子跪伏在地上，额头狠狠地敲在冰冷的地砖，健壮的一记闷响，我从侧面看去，他的额头敏捷青了一块，想必是极痛的，他却似无所觉地又连磕了两下，这才抖着嗓音，恭恭敬敬地说道：“拜见皇上……”

我的呼吸一窒，却久久等不到她的下文――她说这话是甚么意义？是对我的不成器感到绝望？还是，她已经发明了我并不是真正的邝希晗？

“是。”两名禁卫铿然应诺，上前一左一右架起他就要往外拖，行动卤莽，毫不包涵。

很久，邝希晴沉沉地叹了一口气，怠倦地揉了揉鼻梁：“宴席还未结束，歇息够了就快返来……姜侍卫，庇护好她。”

我惊骇地盯着那柄越来越近的宝剑，仿佛被一只大手攫住了脖子，教我严峻得心跳也停止了普通――但是认识在一刹时趋于呆滞，身材的反应却如同本能，竟是不假思考地侧身将邝希晴扑倒，护在她的身上。

还没等我想明白，他已经被拖了出去，被堵住嘴巴而艰巨地收回“呜呜”的叫唤垂垂变淡，直到再也听不见。

“皇上？”正守在我身边的徐贵君惊得一个颤抖，失手将接过的茶盏打翻在地上，清脆的裂瓷声让我也跟着打了个寒噤。

我心中一抖，倒是竭力从床上支撑起来，踌躇了一下，还是喊住了那两名禁卫：“且慢……”

门外“呼啦啦”闯出去两名腰佩钢刀的禁卫，不约而同地跪着等待她的指令；她不咸不淡地瞥来一眼，教我的心一下子提了起来。

我坐回她的身侧，也顾不得是否会惹她活力，一把按住她固执酒杯的手，低声安慰道：“皇姐，别喝太多了，一会儿酒劲上头，会难受的。”

殿中只剩下我与姜灼。

莫非我就要死了么……想到这儿，我不由手脚冰冷，脑筋一片空缺。

她身边的同僚也并不好到那里去，一个个醉眼迷蒙的模样，或是指着她嗤嗤暗笑，或是直接醉得伏在案上昏睡了畴昔，全然不见常日道貌岸然的端庄做派――可见我离席期间，这宴会的氛围非常和谐。

没有再看我，邝希晴转成分开了殿中，芝兰玉树的身姿却模糊透出了几分欣然空廖……我愣愣地盯着她的背影，竟是感觉眼眶生涩发疼，忍不住要滚出泪来。

她不在乎地笑了笑，到底没有再喝，只是似笑非笑地横了我一眼，意味深长地喃喃道：“酒劲上头，不过是头疼罢了，若能解忧，又何妨一试？”

“臣遵旨。”应诺后，太医走上前来，从药箱里取出一方小枕头垫在我的手腕下，悄悄搭在我的腕脉上，蹙着眉头沉吟不语。

这剑舞只要一人演出，配乐也不过是偶尔响起的筝音，场边的看客却都入了迷，不管是酩酊酣醉的还是保存几分复苏的，全被这行云流水的剑舞吸引住了。

“皇姐，我……”固然想要替他讨情，我却无从提及――天子的侍君与王爷私相授受，不管放诸哪一个朝代哪一个君王的身上，都是奇耻大辱，别说为他讨情，只怕我本身也在灾害逃。

“王爷，时候不早了，请回席上。”没有料想中的安抚，她走到床边，都雅的眸子淡淡地望进我的眼中，像是没有见到我眼中的泪花，一手抄过我的腿弯，一手抬起我的后颈，悄悄松松地将我抱了起来，“失礼了。”

虽说是囚禁于冷宫，到底保住了性命，总好过一杯毒酒一段白绫。

――去锦宫，顾名思义便是冷宫了吧。

“晗儿，莫非要替他讨情？”半晌，在我觉得她不会开口时，她俄然幽幽问道。

“也罢，”她忽的启唇笑了笑，眼中却划过一抹难以言说的深沉，“既是晗儿讨情，朕便网开一面――只是，极刑可免，活罪难逃。”她顿了顿，讨厌的眼神瞥过哭的涕泗横飞的徐贵君，接着说道，“剥夺贵君封号，迁于去锦宫。”

她的笑教我惭愧不已，只是讷讷地望着她，说不出话来。

邝希晴没有回应，也没有喊起，仿佛底子没有瞥见徐贵君；她自进门起便直直地看着我，唇线抿直，仿佛在忍耐着甚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