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九回 老刁奴[第1页/共3页]
竹香看了一眼四周或是幸灾乐祸,或是撇嘴不觉得然,或是一副看好戏架式,总之就没有一个说话建言的管事妈妈们,暗自嘲笑一声,这会儿看戏不怕台高,将来有你们哭的时候,才恭声答道:“回大奶奶,府里并没有如许的行当,都是每月月尾发放当月的月钱,没有提早支取之说。”
于婆子被说得语塞,想要辩驳,一时候又找不到话来辩驳,只得故伎重施,往地上一坐,便又要哭老太夫人:“老太夫人,您睁眼瞧瞧啊,当年小柳儿奉侍您时,可从未曾被人这般作践过,谁晓得临到老来,倒被您玄孙辈的少奶奶摆起主子款来,实在太让人寒心了,长此以往,又另有谁敢对主子尽忠卖力啊?”
君璃点点头,暗见晓得了,这才又转向于嬷嬷,道:“既然没有如许的行当,嬷嬷这会子又支取的是哪门子的月钱?”
君璃闻言,就禁不住嘲笑起来,不管这于婆婆来意如何,来肇事找费事倒是无庸置疑的,她背后的人倒也当真好本领,寻了这么个活宝来,口口声声都是‘当年老太夫人在时如何如何……’,真正打不得骂不得罚不得,不然就像方才竹香说的,一顶“不敬尊上”的大帽子她便被扣定了,府里的下人们提及此事来,落不是的天然也只能是她。
将那张只要短短两行字,一目了然的帖子又细细看了几遍,君璃才淡笑着开了口:“许妈妈,我前几日看积年的账簿时,曾偶然瞥见府里一贯都是七月做冬衣,仲春做夏衣,结算银子的时候也是如此,只不过都是次年再结算头年的,如何这会子还不到四月,就要结算客岁的冬衣银子了?”
之前君璃只是大略晓得侯府账房上能够没有多少现银,都是靠的拆东墙补西墙,错开日子付各项银子来对付平常开消,还是这几日看了账簿后,方晓得账房岂止是没有多少现银,底子就穷到连一千两现银都拿不出来的境地。这会子许婆子却来讲要支客岁冬衣的银子,想也晓得仓猝之间账房是拿不出这笔银子来的,那么作为当家奶奶的她,便只剩下两条路可走,要么承认本身无能,要么便只能自掏腰包先贴上!
内心不由直打鼓,不是大家都说大奶奶只是嘴上短长,于碎务上并不甚精通,据她这几日瞧也的确如此吗,如何瞧这架式,却像是里手熟行,比她这个在这行当被骗了十几年差的人尚要不好乱来?
一副倚老卖老的口气,说得君璃怒极反笑,挑眉道:“不晓得嬷嬷这会子在哪个行当被骗差?”说着问一旁的竹香,“如何府里有哪个行当是差事还未当完,便能够提早支取月钱,还一支便半年半年支的?我如何不晓得?”
话音刚落,君璃还没答话,一旁竹香已先小声道:“大奶奶,千万不成。这于嬷嬷是当年奉侍过老太夫人的,连太夫人和各位夫人都要给她一二分颜面,大奶奶若冒然发落了她,只怕要落一个‘不敬尊上’的罪名,且于大奶奶的名声也倒霉,不若还是先问清楚了于嬷嬷到底有甚么事,再做决计不迟,未知大奶奶意下如何?”
说得于婆子总算停止了哭嚎,看向君璃大大咧咧的道:“大奶奶,我老婆子今儿个是来支下半年的月钱的,家里老头子前儿出门时,不慎跌断了腿,请医问药的花了好些银子,现在家里就快揭不开锅了。谁晓得方才我来时,这两个混帐东西竟拦着不让我出去,说现在是大奶奶当家了,自有大奶奶的端方和章程,说甚么也不让我出去。大奶奶,不是我老婆子说您,这便是您的不是了,端方固然首要,也得分人不是?平日大夫人当家时,不必我亲身来催,早早的便令人将银子给我送了去,现在我都亲身上门来要了,如何大奶奶竟还拦着不给呢,这是哪门子的事理?传了出去,大奶奶岂不是就要落下一个不敬长辈的名声了?且只怕也会寒了那些几辈子都是府里奉侍的白叟的心!”
余下世人见许家的得了好大一个没脸,先是怔怔的,待回过神来后,便都有些胆战心惊,看向君璃的目光便多了几分畏敬,轮到她们回事时,态度也比前几日恭敬了很多,那些蠢蠢欲动的心机,说不得也只能临时先压下了。
许家的说完,不待君璃发话,便忙忙往外跑去,唯恐迟了,君璃便真令人回太夫人去了。
君璃不免多看了她两眼,才表示一旁侍立的竹香接过了许婆子手上的帖子,就见其上写着:“去岁阖府主子冬衣一千三百两,下人冬衣五百两。”数量倒是与她前几日在账簿上看到的符合,只这付银子的时候,可就大有题目了。
也是合该本日有事,君璃才打发了许家的,暗自松了一口气,正想着本身是不是要发挥一点雷霆手腕出来,也免得再有许家的之流来找她费事,就听得内里传来一阵鼓噪声:“让开,我是奉侍过老太夫人的人,谁敢拦我?我要见大奶奶……”
如此一来,那些一开端还多少对她有几分顾忌的管事妈妈们都完整懒惰下来,暗想公然大奶奶还是太年青,此番之以是能扳倒大夫人,不过是瞎猫撞上了死耗子罢了,可如许的运气又岂是日日都有的?有那一早便存了别样心机蠢蠢欲动的,就更是等不及要将本身的设法付诸于行动了。
以是接下来几日,她一向都按兵不动,每日还是先去给太夫人请完安后,便去议事厅听管事妈妈们回事,然后一一发放对牌,全部流程与先前大杨氏当家时并无任何分歧;且因她于碎务上并不若大杨氏那般样样精通,问题目便也不若大杨氏那般详确,普通都是随便问上两句,见合情公道,便很痛快的给了对牌。
许婆子见君璃一问便问到了点子上,却也不慌不忙,道:“回大奶奶,往年的确是如此,但因本年云锦轩在江南一带的买卖出了题目,急需大笔现银,以是掌柜的才会提早来结银子,还说我们家向来是积善之家,且负债还钱,本就是天经地义之事,想来我们家不会做出赖债之事,还请大奶奶明鉴。”
本来她内心实在是很不想一口一个‘主子’如何样,一口一个‘下人’又如何样的,如许的话她平日听着都感觉冲突得紧,就更别说经本身之口说出来了,可于婆子这副倚老卖老的模样实在是太可爱了,就算晓得她只是被人当枪使了一把,仍然让她忍无可忍,这才说了方才那一番话,也免得于婆子再没完没了的胶葛下去,既华侈她的时候,更影响她的表情!
连珠带炮似的题目,问得许婆子额角上模糊有汗排泄来,勉强矜持住一一答道:“回大奶奶,我们家向云锦轩采办衣物已有七八年了,算是云锦轩数一数二的大主顾,天然是有契书的……只云锦轩的掌柜说了,此番他们实在是焦急用银子,不然也不敢贸冒然登门来讨银子,还请大奶奶通融一二。”
于婆子被君璃这般一问,酒顿时醒了大半,呐呐的再说不出话来,可一想到本身这些年来鄙大家世不必说是横着走,便是主子们见了,多少也要给几分颜面,本日却被君璃一个年青媳妇子给了个大大的没脸,今后她还要不要出去见人了?当即又梗着脖子道:“话虽如此,当年那条家规到底是老老侯爷亲身定下的,莫非大奶奶竟也不管不顾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