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章[第1页/共2页]
皇后日日垂询,世人也装模作样地体贴了几句,见水涵仍旧孱羸不支的模样,便失了兴趣。李侧妃当时已贵为贤妃,虽也忧心水涵的身材,更多的倒是光荣水涵不招人惦记。
后宫里的花团锦簇开得再美,总有残落枯萎的一天。正如这深宫里的美人容颜,日日盼着君临,却在日复一日的光阴磋磨中垂垂委靡。
第一百六十章年年越溪女,相忆采芙蓉
“莺儿姑姑包涵,可不敢这么说。”两个宫女齐齐福了一福,此中更有一个模样灵动的,既不怕生亦有几分姿色,便笑嘻嘻地对莺儿道:“原是李公公寻摸着赤芍宫是个少人来的平静地儿,故而遣了我们两个没见过世面的小丫头电影来奉侍娘娘。莺儿姑姑可不能等闲回了李公公去,他朱紫事忙,这会儿子又在皇上跟前奉侍着,那里得空儿来经验我们这些人呢。没得给公公允添了些恼意。莺儿姑临时歇歇气,我们这便先下去了,也不碍着姑姑的眼。”
水涵生母乃是皇后的本家姊妹,当年也受尽了宠嬖,在潜邸时就请封了侧妃。在水涵之前,李侧妃另有过一个娇滴滴的小公主。只是可惜,公主幼年偶感风寒,又被人下了虎狼之药,六七岁大的孩子竟就那么去了。李侧妃痛不欲生,幸而老天见怜,及至入宫,又怀了一子,只是从小体弱多病,不知吃了多少药,仍不见好。
“莺儿,这些年,不累么?”
正说时,但见两个小宫女畏畏缩缩地站在宫门口探头探脑,莺儿便一手掐着腰,一手指着她俩啐道:“呸!好个没脸没皮的小蹄子,早些时候也不晓得在那里躲懒呢,这会儿子倒晓得来娘娘跟前献殷勤!别觉得我不晓得你们这些下贱胚子的心机,无不是打量着娘娘好性儿,一味地偷奸耍滑罢了。赶明儿我便回了李公公去,我们这赤芍宫是个小庙,容不得你们这两尊大佛!”
水涵朗笑不止,将桌上的信笺拿来同黛玉看了,才道:“皇姐放心,皇兄和林大人虽单身在外,可朕也有命人沿途庇护。何况他们三五不时也有写信来同朕提及大漠孤烟的壮美,江南水乡的柔婉,说得朕也非常想去瞧一瞧。皇姐尽管放宽了心。”
说罢,竟是笑着把另一个小宫女一拉,也不管莺儿站在那边气得心口发堵,尽管走了。转过了石桥,才冲着赤芍宫的方向啐道:“呸!还只当是当年受尽恩宠的娘娘不成,既已被打发来了这偏僻的地儿,偏还只跟我们摆谱呢,我呸!”
说到此处,水涵亦非常心动,思考了不过几日,便携了靠近大臣一同下江南玩耍。
只是,待新帝羽翼渐丰时,也是他清理前朝后宫之日。
至于……
这宫苑深深,好似一个无底深渊,一味地张大了口,掏空了两个国公府,也掏空了她薛家祖祖辈辈积累的财帛。
到厥后,他晓得了水湛的筹算,也耐着性子和三哥学习如何措置政务,如何均衡朝堂上的干系。父皇年纪大了,太上皇猝然驾崩后,父皇将四王八公狠狠地打击了一番。不说一蹶不振,只说本身在位期间,这些个元老世家是复起有望了。
宝钗悠悠地叹了一口气,目光偶然落在一株嫣红的芍药上,轻叹道:“莺儿,你还记得贾太贵妃是如何没的吗?”
莺儿倒抽了一口冷气,神采微白地说:“娘娘可不能胡说呀,那贾太贵妃是福分忒薄了些。到底是因着国公府行事过分,扳连了贾太贵妃。娘娘母家现在蒸蒸日上,怎提起这糟心的事情来!”
以是,在他即位后,整肃朝纲是重中之重!尸位素餐的老臣,早就被他一一从朝堂上剔除。现在朝中表里,都是有才之士。他同他的三哥一样,信赖豪杰不问出身,一样,有才气有才调的人,天然也可破格汲引。
名唤翠儿的宫女笑道:“凭她甚么娘娘,早不复当年恩宠了。这会儿子不过是小我老珠黄的深宫怨妇罢了。”说罢,撇了撇嘴,“当真倒霉得很,若非跟了有权势的主子,说不得我们便早得了汲引了,何必在这儿打闷葫芦呢。”
红颜未老恩先断,斜倚薰笼坐到明。
赤芍宫里,宝钗对镜打扮的手顿住了。镜中的女子雍容秀美的脸上不知何时悄悄地生出了纹路,她入宫十二载,常常想起当年初初进京的本身。当时一派天真烂漫的小女人,怎推测本日竟是如此地步。
看着黛玉秀美柔婉的面庞,水涵笑道:“皇姐,今后朕若要立后纳妃,也定要像皇兄那般,寻一个知心之人。哪怕天下之大,纵得一心,于愿足矣。”说着,见黛玉笑意愈深,便奸刁地眨了眨眼睛,笑道:“依朕看,如皇姐同裴大人那样,就非常完竣了。”
“咳咳咳……”宝钗掩唇嗽了两声,莺儿忙要去将冷香丸拿来。见她仓猝拜别的身影,宝钗只扬了扬唇,微浅笑道:“畴前,‘花如解语应倾城,任是无情也动听’,现在,岂不知‘红颜未老恩先断’,亦不知是上皇负了我,还是……我负了本身。”
莺儿犹自不觉,只不解道:“娘娘这是如何了?莫不是被那两个小蹄子坏了兴趣?”
想到贾元春当日苦楚的了局,宝钗更觉唇亡齿寒。
父皇情愿为他背这个骂名,甘愿以雷霆手腕震慑朝野,也要替他将路铺平。
一句话,说得黛玉脸颊羞红,只要啐他。
宝钗俄然没了持续打扮打扮的兴趣,才拢了一半的发髻被她重新打散,披覆在肩头。她还是美的,光阴在她脸上留下的些许刻痕并不能勾消她的秀美。只是,那双眼睛早已落空了当年的灵动婉约,徒留几分浮泛冷落。
这份情意,他天然感受获得!
一面水银镜里,映着那张狰狞的面孔。宝钗神思俄然就恍忽起来,像是从不记得莺儿的模样了。打小儿跟在本身身边一道儿长大的丫环,梳着讨巧的花苞头,怯生生地跟着赵妈妈身后,清澈敞亮的眼睛老是睁得圆圆地瞅着本身。何曾如当今如许,凶暴地近乎卤莽。
当年的贾史王薛,现在亦不复存焉。
宝钗将一抹胭脂膏子在手内心拿花露晕开,对着水银镜细心地晕在腮边。莺儿从殿外捧着香气满溢的汤盅出去,见宝钗正在打扮,不由抿嘴笑道:“娘娘怎地起得如许早,也不叫奴婢们出去奉侍?”
启元五年春,薛贵太妃病逝于赤芍宫。
远在江南水乡的一片小小莲湖中,面庞姣好的采莲女音容笑容似曾了解,一双清澈的眸子映着接天莲叶,映日荷花,唇边的一颗小小黑痣无端惹民气怜。
“皇姐竟不必如此难过,朕自当妥当办理薛贵太妃的身后事。想她虽出身寒微,到底她母兄非常得用。何况皇兄畴前也交代过朕,有能者,不必非常计算出身。她虽善于后宫心机,可薛蟠倒是直来直往的性子,朕非常喜好,必不至于虐待了他去。”
莺儿站在门口“呼哧”、“呼哧”地急喘了两口气,才忿忿地转过身来向宝钗道:“指不定是哪个宫里头的老太嫔膈应我们赤芍宫了,这两个贱蹄子,多迟早地腾脱手来才清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