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三百零一章 十万尘埃[第1页/共2页]
林一拂袖轻拂，沙粒与玉屑再也分不出相互。他嘴角微翘，回道：“一草一木，一沙一石，皆为林某兴趣地点，更遑论你这位魔城的洞天妙手……”
林一头也不回地“嗯”了声，举起酒葫芦呷了一口。酒如光阴、光阴如酒，寡淡还是味浓，还须渐渐体味。所谓的迷途，不过是在原地兜了个小小的圈子罢了。路，还是这路……
跟着四周回归温馨，元信子暴躁不安的心神也跟着垂垂平复下来，忙佯作无事般地应道：“劳累心烦罢了，倒也无妨！只是那箫声过分动听，尚不知来自那边而又为何名……”他话虽如此，心头犹在怦怦大跳。那箫声当中，仿若包含着超脱六合的威势，无形无影，无迹可寻，却无所不在，而又令人无从回避。陷身此中，意为所动，莫名的懊丧与彷徨油但是生。任之下去，非道境崩坏，便是顿悟有成……
林一还是是饮着酒而神采淡远，左手的玉简却在无声无息中化作碎屑洒落。十万年的风雨蹉跎，不过是粒粒黄沙之间的微末点点。他低头看了看，忽而说道：“元信子！无妨说说你的旧事来听听……”
元信子游移了下，说道：“鄙人碌碌有为至今，实在没有值得一提的旧事……”他活了数万年之久，一向谨慎谨慎且忍气吞声，却少有东风对劲的时候。成为管事长老的那几年，算得上平生最为光辉的一段光阴。虽也长久，犹然令人念念不忘。除此以外，另有甚么能够值得回味的？
元信子两眼眨动，悄悄揣摩着林一话语中的企图。他似有所悟，却又不觉得然。正把稳念迟疑之际，四周又是一阵风起。他惊道：“林尊部下包涵……”
另有那风声，哭泣起伏而如泣如诉，随即便似山泉奔涌而气势滚滚。莫名的凄清幽冷之意霍但是来，使得地点的四周顷刻堕入一片空寂当中。不过刹时再又清鸣如啼，涧溪潺潺，松岗明月，清风拂面，出尘的意境令人蓦地忘我……
多少是非恩仇，不过浮光掠影。万般情天恨海，皆已回归灰尘。梦里仙乡遥遥，但见孤单如沙！
元信子忙谦逊一句，禁不住心头惴惴。相处日久，早有领教。那位高人如果绷着脸，倒也无妨。就怕他摆出浅笑驯良的模样，反而叫人无所适从。
见状，元信子恍然。
元信子神采怔怔，只感觉心念恍忽而难以矜持。彷如在绝壁岸边盘桓已久，蓦地惊醒之际，几欲挣扎，却又身不由己。他顾不很多想，失声道：“林尊……”
林一手上一顿，玉箫轰然炸开，跟着光芒闪过，再又飘然洒落。而回旋的细沙不见了，只要晶莹的玉屑在缓缓沉寂。转眼之间，地上沙黄玉白非常清楚。他渐渐回身，高低打量着神采变幻的元信子，问道：“有何不当？”
“林尊！这大漠古怪……”
倘若论及起来，这个横尸道旁的老者所经历的平生极其庞大，且又不失跌宕起伏与惊心动魄。即便是林某自夸不凡，只怕也难以与其相提并论。而他的道号无仙子，则更显几分看破喧哗的豁然！
那应当是一种没见过的小法门，拟物化形罢了。所化之物并不陌生，名为玉箫……
沙丘之上，林一寂然很久。
不知不觉，竟然将玉简内所拓印的手札细细看了一遍。恍忽之际，便如跟随一个陌生人的脚步，从碧波起伏的海边、兽欲纵横的蛮荒，一向走到了这片埋尸的大漠。其间有幼年的云天之梦，有刻骨铭心的丧亲之痛，有重重的艰苦与屈辱，有各种的血腥殛毙，另有回顾顷刻的悔过及无法！感受至深，使报酬之唏嘘不已！
元信子吭哧了声，只得将嘴巴与双眼一起闭上。接连疾行三月，实在叫人累坏了。且调息将养一二……
“有劳汲引，鄙人不敢当……”
炼虚境地，寿元六千；修至合体，足有一万二千年！
修士的寿元，跟着修为的凹凸而有所分歧。
林一没有比及想要的答复，仿佛有些不测，却摇了点头而不再诘问，伸出左手往前悄悄一抓。那片掺杂着玉屑的黄沙刹时飞起了一小片，在三尺远处悠悠回旋。他神采打量，目光空灵。少顷，其手上掐动几道莫名的法诀。
在筑基以后，能够活到两百多岁。而根本来不及缓口气，便要冒死地修至金丹期。如果不然，只能化为尘泥。幸运有成，随之得享五百岁的寿元。
林一很干脆，应道：“没有！”
便如有段儿歌所云：谁谓无仙，草芥升天；谁谓有仙，真龙可豢。牧人乃梦，实维丰年……
一道道仓猝的身影，便如逆流而上的鱼，即使躲过惊涛骇浪与天灾**，还是不免功亏一篑而横尸路边。但有奔腾潮头者，上天再借五百年！
元信子展开双眼，神采微愕，不解道：“林尊何故有此兴趣？”
元婴化神，并不轻易。得偿所愿者，可谓十不存一。则修成元神者，寿元增至三千岁。而仙道如登山，愈高愈难且不进则退。想要活得长远，还请持续勇往直前。
走至此处，切莫对劲。君不见诸如衡天门余恒子等人绝望之下的孤注一掷？
那是怠倦不堪的元信子，总算追了上来。
林一打量着元信子的神情，又回想了下本身的行动，不由得笑了笑，转而看向火线，轻声说道：“一曲尘凡十万年，来去只在浮云间……”他此时的表情，已与前后两次返回故里时截然分歧。与其决计忘怀、断绝，不若轻松拿起放下。有所固执，有所面对。记得师父青云子有句话：天道啊，它不是个东西……
在凡人看来，春秋五百载已够长远。而对于修士来讲，这此中多数的光阴已被练气筑基占去。余下的工夫，已是寸寸如金。那么就接着疾走吧，用余下的两百年，尽力以赴冲向元婴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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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仙、无仙，又有何妨？只要不忘初志，便不负此生！
林一兀自端坐，身前那片飞起的细沙有了窜改。那彷如一小片沙云在回旋，模糊包含着几分莫名的气机。而转眼之间，黄色的沙云忽而迟缓下来，随即荧光闪闪且倏然凝集起来，刹时化作一根拇指粗细的玉柱。随其法诀轻点，玉柱从中贯穿，现出八孔，前七后一。他又是手指拨动，顿刮风声……
一道人影喘着粗气冲到了沙丘上，继而沉重落地，随即便忙不迭地坐下安息，并不忘出声打着号召，接着又道：“我等迷路了……”
元信子则是丢下一块碎裂的神石，再又拿出一块握在手心。他吸纳之余，举目四望，有些担忧地问道：“想必林尊早已瞧出端倪，不知可有对策？”
元信子还在等着扣问，却不再有人出声。他忙接着吐纳调息，却又忍不住猎奇看去。那位高人真有闲情逸致，竟然玩弄起了沙尘？
林一又举起了葫芦，仿佛在洗耳恭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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