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五章 求医(三)[第2页/共2页]
钟蕴朗微微嘲笑,昂头瞋目:“恰是!”灰衣白叟并不答话,伸出左足向前一踏,随即又缩脚返来,只见地上已留下个印痕,深约半寸。若在凡人眼中,见着这等内功自当是万分惶恐,可钟蕴朗倒是神情冷酷,对这灰衣白叟竟似是视而不见。
钟蕴朗不答他话,只顾翻墙出院。双脚在院墙两下轻点,已跃出院内。但见院内安温馨静,空无一人。此不时至傍晚,落日斜照在院内药架之上,更增萧索之气。这悬壶别院没有一点人味。
那灰衣白叟闻言,面色一沉:“你这小子,口气倒不小。你年纪悄悄,能遇着些甚么高人。”
灰衣白叟点点头:“不过是软鞭之伤加上体内真气淤滞抵触罢了,我能治。”
钟蕴朗此时也顾不得礼数不周,伸手排闼,猛力推了两下。院门紧闭,竟推不开。钟蕴朗挥掌在门上连拍,掌掌尽力,可这院门纹丝不动。虽是木质的门板,倒是硬如生铁。
这灰衣白叟神采一变,狂态立收:“‘四神通’武功超凡入化,江湖中人视之若神,怎可相提并论。任谁有他们十之一二的功力,那也称得上是顶尖妙手。你这小子,拿他们的名头压人,哼哼,胡吹大气。你年纪悄悄,怎会识得这么些武林当中的泰山北斗?我还说我熟谙前任武林盟主刘海蟾道长呢!”
“你……没事罢。”
钟蕴朗晓得斗他不过,也不睬会他的调侃,自顾自的叫道:“秋老先生,蕴朗前来求医!秋老先生,蕴朗来了!秋老先生!”
“我是带我五弟来看病的。我从小到大性子孤介,没甚么朋友,更没有亲人。先师从澶州城下返来,也变得神态不清,我那年只要十岁,在偌大的河间府衙更觉孤苦伶仃。不过万幸,这些年东奔西走,另有五位兄弟相陪相伴。”
钟蕴朗功力不济,连退三步,灰衣白叟倒是稳稳站立,面带浅笑。
“小子,我早说了,你这内力差得太远。招式嘛,嘿嘿,莫非就会一套惊涛掌么?惊涛掌虽说刚猛,但你还没练到家。”灰衣白叟甚是对劲,边说边点头,意义就是‘你这小子,太差,太差。’
钟蕴朗颠末灰衣白叟身边时,灰衣白叟心神微变,喃喃自语:“你一心要救他,只因他与你是手足兄弟,你两肝胆相照,你对他交谊深重,但这就是他该得救的来由么?那我呢?我所珍惜之人身受重伤,如何没人救她?那辽将悄悄一掌,我家阿珍就……只可惜,当时我技艺未成,乱军当中,都近不得她身边。空有一身医术,却也救她不得。”
钟蕴朗性子本非常谦恭,遇着年长的江湖侠士乃至绿林怪客,不管工夫凹凸,总会称上一声‘前辈’。但他见这灰衣白叟出拳击在应五身上,心中深恨他行动卑鄙无耻,便只以‘中间’相称。说话之时,态度更是毫不客气。
他双目无神,浮泛通俗,似是回到了多年前的某个时空。
灰衣白叟不依不饶,追到跟前:“你如何这么不经推?你快说,相不信赖……”话说到这里,却再说不下去。
此时落日下的悬壶别院极其温馨,在场的人都清楚地听到两声感喟,一个为了陈年悲伤事,一个为了面前兄弟情。
钟蕴朗心道:“此人倒是狂的能够。”又再说道:“那正阳盟苏宗主,烟霞门宁掌教,另有望城观张……张伯端,你更是望尘莫及的!”他实在并不识得宁掌教和张伯端,但为了打压这灰衣白叟的放肆气势,便一并说了出来。他本身是穆封的传人,不肯在人前自我夸奖,便隐去先师之名不说。
……
灰衣白叟敛眉肃立,低声自语道:“不就是病重将亡么?莫非大家病重之时,都该得救么?不对不对。”但脚下还是略略向右偏移了一个身位,给钟蕴朗让出一条道来。
钟蕴朗面有倦容,还带着几分悲戚,几声轻笑:“呵,呵,我?我当然没事。但我五弟有事啊!”说道前面一句声音已变成嘶吼。
钟蕴朗向这灰衣白叟瞪视一眼,抱起应五,回身便要往山上急冲。只怕再迟得一刻,应五便难救了。
灰衣白叟一声轻叹:“罢了罢了,你过来,我替这位小兄弟医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