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住院[第2页/共2页]
莫青荷被困在病院里,闷得连仇敌都看着像亲人,每天求人讲故事,老刘讲鬼怪吓人,金嫂爱叨念薄命童养媳,只要沈培楠会讲战役机,讲美式设备和短兵相接的悲壮,他乃至会提起不久前敌军的那次长征,说他们走过的夹金雪山和达古山,莫青荷双眼放光,端着碗连饭都忘了吃。
贰心慌,因而更加柔媚,病势刚好一点,攒了些力量就小猫似的缠着将军撒娇,他见沈培楠不爱回家,大胆发起让他带跳舞场新熟谙的小伶人来病院过夜,斜着眼波道:“我这身子没法直接服侍将军,跟别人一起帮您去去火还是行的。”
莫青荷歪着脑袋瞧他,只见那军官伏在本技艺边,鼻尖抵着床单,一张英挺的脸棱角清楚,头发在床上蹭得乱蓬蓬的,衬衫领子参戎服外套里翻出来,松了三颗扣子,暴露麦色的皮肤。
疼痛让莫青荷的脑筋闪过一声弦响,他这才感到本身是活了,那赌命的一枪没带他见阎王,他挣扎着动体味缆子,心想这是在那里?沈培楠呢?
他睡着了比醒时看起来有情面味,像只吃饱喝足卧在窝里憩息的豹子,莫青荷病的胡涂,尽力想抬起手,举到半空又不支地落在沈培楠头发上,掌心贴着他的后脑勺,很暖,青荷想起了小时候出水痘,躺在土炕上,师兄也这么陪着本身。
沈培楠说到共|匪过草地没了粮食,煮皮鞋炖草根,一根皮带吃一个月,畴火线军队的粪便里找没消化完的青稞,最后一个个饿死冻死,再一昂首,只见面前的人嘴上沾着饭粒,受了大委曲似的吧嗒吧嗒直掉眼泪。
做一行有一行的傲气,莫青荷这么一只心胸不轨的金丝雀儿,先前拼战略输给沈培楠一局,赔了半条命,现在拼宠嬖,又输给内里陪沈培楠作乐的小伶人,他从风景无穷的第一名伶成了过气才子,越挫败越不平气,绞尽脑汁策画如何把局面扳返来。
沈培楠没回南京,借着报纸登载的所谓手枪“走火”误伤名伶的机遇在北平住下,一开端莫青荷觉得禽兽发了善心,厥后发明沈培楠也在把他当幌子,至于他到底在做甚么,莫青荷察看了一个礼拜,得出一个结论。
这是背着人,当着外人,特别是记者和仆人的面,沈培楠对他还是亲热,热络的有点子虚。
沈培楠拿他没体例,只好把袖子又递了畴昔,让他抹完鼻涕擦眼泪。
沈培楠拼了命的混闹,他能前一天喝到烂醉,第二天胃痛的直冒盗汗还出去寒暄,莫青荷看不明白,他没见过有人玩都玩的这么痛苦,只好做出贤惠的模样,用湿手巾给他擦脸擦胸膛,一边叮咛他把稳身子。
他强撑着病体对探视者笑容相迎,日日等候,但这些人里没有一个是他的同道,没有一张写字的纸条,没有一个心照不宣的眼神,就连莫柳初也一次没有来过。
最令莫青荷感到奇特的是,他当初鲁莽的一枪和随之而来的偶合不但把沈培楠留在了北平,还获得了他的信赖。沈培楠对他好了起来,好得客气而疏离,他不叫莫青荷婊|子了,也不再逼迫他欢好,实际上他除了过问病情外几近不碰莫青荷,连之前喜幸亏他腰上,胸口摸一把,说两句下贱话的兴趣也没了。
然后解开伤员服的扣子看莫青荷胸口的弹痕,铜钱大的疤,已经结了血痂长出新肉,印在白净的胸膛上,像被盖了个邮戳。
沈培楠用鼻尖在青荷脖颈处转了一圈,淡淡道:“好好歇着吧,就你浑身这股混着汗酸的膏药味,脱光了我都硬不起来。”
“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