妙笔文学网 - 玄幻奇幻 - 戏装山河 - 第98章

第98章[第1页/共2页]

黑无常来得晚,听公子寒提起神仙,问道:“据我所知,浮生山中并无神仙,倒是有只千年道行的桃树精,前些日子擅闯地府,被老君收去了,这倒是无妨,他本是被仙家点化过的妖,总不会受大非难。”

“这里就是鬼域路,前面越走人越多,公子跟紧,可别走散了。”白无常见公子寒朝四周打量,又道:“死人的样貌千奇百怪,有没手没脚的,也有烂了肚子掉了头的,有我们在它们都不敢上前,公子别惊骇。”

这一番话既诚心又不失严肃,即便面对的是掌控循环的地府主宰,仍然不卑不亢,判官口里这这了

却说公子寒殡天前的最后半年,跟着气候转凉,他的身材越来越不顶用,一点儿风都经不得,每天躺在榻上,闻着身上发馊的味道,盯着窗外的一角天空入迷。到最后水米不进,只能睁着浑浊的眼睛喘气,但脑筋还复苏,回想锦衣玉食的少年期间,尽情风骚的青年光阴,对比现在的孤寡和贫苦,更感觉痛磨难捱。

“只是我生前向来不信有仙鬼神佛,总觉得皆是世人自我安抚缔造出的偶像,现在本身成了鬼,见到二位无常,可真是奇闻。”

此去山高路远,可真是远,公子寒一向觉得同天的死者没有一千总有八百,鬼差却只要两位,为了节流时候,人一死,应当半晌就到地府。此次本身死了,才晓得本来地府有十万八千里路,远到两位无常得轮番押送,一名带本身赶路,另一名就拿着鬼册不知去了那里,等他赶返来,带路的这位再接过鬼册消逝。

本身确切想再看一看龙渊,但见吵嘴无常如此恭敬,却不美意义让他们等了,当即答复道:“生老病死乃是常事,我并不介怀,就不迟误鬼使的工夫了,请无常为我带路。”

白无常听他说想立即投胎,甚是焦心,偷偷捅了捅黑无常,两人神采诡谲,不知在暗害甚么主张。公子寒瞧得奇特,心说这两位是鬼差,如何整日鬼鬼祟祟,仿佛底子不晓得地府在哪,又仿佛是用心在兜圈子,他传闻了很多鬼怪妖仙的传闻,内心就起了疑虑。

公子寒不由迷惑,心想都说阴曹地府是最公允的地点,如何死人也有尊卑之分、报酬有别?转念一想,莫非他们以为本身繁华,想索要一些财帛?当即又深深行了个礼,惭愧道:“不瞒无常,我虽做过帝王,但临死过得困顿,恐怕要虐待了二位。”

问完有点心虚,想到两位如此受累,本身还抱怨,实在不该,又赶快弥补:“我并不是嫌路远,只是怕迟误鬼差的时候。”

公子寒无言以对,几近思疑本身是不是阳寿未尽,这两位鬼使拘错人怕惩罚才出此下策,但又不好明说,心想活着躺如死尸,死了倒能肆意飘零,还不如死了吧。因而也不点破,跟在无常身后慢悠悠的走。

严肃,即便面对的是掌控循环的地府主宰,仍然不卑不亢

公然阎罗殿非常严肃,殿宇足有三四丈高,巍峨大气,照明的火盆里绿焰熊熊,到处都有执戟的鬼兵扼守,一次只答应一名幽灵进入。

公子寒更加惊奇,心说本来人间的志怪小说都是胡写,吵嘴无常哪像传说中那般刻薄?除了长相吓人,行动举止倒是最谦恭有礼,看模样还是民气愚笨,只晓得以貌取人。

说罢拭去眼角泪痕,走到院外,对鬼差恭恭敬敬的行了一礼,道:“请无常为我戴枷,马上便可出发。”

公子寒一怔,只想狂笑三声。

又仓猝转移话题,坐到公子寒身边,问他:“这位公子待人如此驯良,长得又清秀,生前想必很受人喜好,不知公子可否讲些经历?人间后代情长让人肝肠寸断,我无缘体味,但也爱听些故事。”

那吵嘴二使长得非常骇人,阴沉森的说话声也让人毛骨悚然,但却并不凶暴,相互对视一眼,那白无常神采有些古怪,对公子寒道:“你本是帝王,身份高贵,就不消锁了。”

那黑无常也非常规矩,还了一个礼,道:“公子曲解了,我等拘过的灵魂千千万万,常听他们提及公子做天子时非常仁善,心存敬意才对公子格外虐待些,并不是妄图财帛。”

公子寒心中凄惶,心说本身活着时他不来相见,死前送别又有何用处?再说他有满宫在他身下委宛承欢的娇妻美眷和姣美少年,本身这骇人的残躯,若与他相见,岂不是连最后的回想都毁了?

吵嘴无常一看傻了眼,赶快作揖:“公子莫要活力,帝王命贵,身后天然比浅显人走的远些,地府顿时就到,顿时就到。”

公子寒一惊,昂首一看,公然榻上躺着一具干瘪肉身,面色灰白,两腮深陷,满身衣裳又旧又脏,泼倾泻洒溅满了药汁。而本身已经双脚离地,身躯格外轻巧,他转头一看,只见吵嘴无常二使并排站在窗外,朝他勾了勾手指,阴声道:“时候到,上路吧。”

说罢从背后圈着他,将侧脸枕在龙渊肩头,依依道:“你如果舍不得,就留下陪我几天,归正我也活不了多久了。”

判官一身黑袍,手持朱笔与存亡簿,高高坐于殿上,公子寒在阶前等候,只见那判官盯着册子深思不语,又把吵嘴无常招去切磋,过了好久,抬开端清了清嗓子,问公子寒道:“帝命高贵,我等不敢私行做主,本官且问你,可有何未了心愿?或对来世有何要求筹算?”

公子寒常常扣问,两位鬼使都赔笑着说这是对仁君的礼遇,别的就不肯说了。

多么讽刺!多么好笑!你负我平生,有何脸孔在我临终前要我再等着你?我哪偶然候,就算另有,我又怎会一蠢再蠢,此生为你不得善终,连循环转世都不得安宁?

终究忍不住摆出了帝王的架式,将手中杯盏往庙中供案用力一砸,冷冷道:“无常不肯带我去地府,到底怀着甚么鬼胎?我固然好性子,也不是任由别人欺哄的主儿!”

起码申明两位鬼差不是妖物冒充的,公子寒想,约莫到了判官面前,便是众生划一的时候了。

又走了一阵,公然如无常所说,四周的人影垂垂多了起来,有些衣冠划一、打扮的体面子面,一看就是朱门绣户出来的人、有些则破衣烂衫、脏臭不堪,也有妇孺和儿童,都挤在一条路上往前驰驱。公子寒重视到,这些人对吵嘴无常非常惊骇,闻声铁枷锁声就慌里镇静的遁藏,而不管老幼贫贵,两位无常都对他们不甚客气,只对本身恭敬非常。

本来本身已经死了,死相如此丢脸,死前连一句完整的话也没有说出来!公子寒悲从中来,捂着脸哭泣了一会儿,对龙渊哀声道:“我走了,你一小我好好过。”

龙渊一夜未睡,泣血般在榻前翻来覆去的说着,念到喉咙嘶哑、双眼赤红,仍不依不饶。一向说到公子寒连声喟叹,从榻上渐渐坐起来,绕到他身后,亲了亲他的发顶,答复道:“我此生过得不堪,内心确有万千遗憾,却也不悔,你不要难过。”

又贼溜溜地环顾一圈,对公子寒私语道:“就是那些化为厉鬼的游魂,我们若晓得确有冤情,即便遇见了也不拘它们,等伤它们的恶人自食其果,再带走也不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