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4救风尘[第2页/共2页]
一时之间，天下各地大河南北，到处都有人说见过真珠姬的芳踪，还真有几个处所官送贾珠姬到京认亲的。三四年以后，世人淡忘此事，有一天城厢军天亮以后发明一辆马车停在城门外，里头是捆的结健结实塞着嘴蒙着眼的有孕美妇人。这个妇人自称是真珠姬，生的又极美，有见过真珠姬的功德者去瞧，也说长的有九成相像，颤动了半个城的人去看她。真珠姬家的人去看，也说生的极像，却不是本人。真珠姬的兄长怜她，将她安设在城外庄上，没几个月，美妇难产母子皆亡。这是卷宗里写的。
柳三娘和杨氏怕精华天真不晓世事，把真珠姬故事掰碎了说把精华听：阿谁妊妇必是真珠姬无疑。她沦落在外做妾还罢了。为倡数年，生的又美，漂过她的朱紫不在少数，不见得都不晓得她的实在身份。人间女子最贱不过为倡，为了宗室脸面，她家人决不会认她。便是她兄长问她孩子的爹爹是谁，只怕也是存了灭口的心机。至于真珠姬是真难产还是假难产，就只要天晓得了。世风如此，非一二人之力能够变动，私奔离家出走甚么的，多数不会有好了局。女孩儿们便是极有福分投胎到那等至心疼爱女儿的人家，安得夫家也能似父母嫡亲普通心疼你？以是女孩儿行事需求自负，有所为有所不为。
少时小海棠返来，本来红十足的小脸显黄发青，显见得是吓到了。精华叫她坐下来，又与她杯茶吃，叫她吃完了再说话。小海棠双手握杯，哆颤抖嗦把大半杯茶饮尽，才道：“柳大叔帮着在萧家管家那边使了钱，探听得车上那人是萧明公子在青楼买来的美姬，筹算送把天长杜家的二十一公子的。她……她长的真像……”
小海棠虽小，当时也在旁听之列，她细细回想以后把头点一点，还是不大放心，道：“若真是她，婢子甚怕祸害遗千年呢。”
精华隔着车帘，先问萧公子好，又问萧家贤表兄可好，又说清姐姐在杭州甚好，无需贤表兄顾虑，把场面话说足了才道：“方才瞥见萧家表兄的女伴甚是眼熟，甚像是妹子在京师女学的同窗，以是才寻表兄来问一问。”
“那是本公子的表妹。”萧明伸指在潘晓霜下巴上弹了几下，笑眯眯道：“且待本公子去和表妹打个号召，返来和你说话。”
精华实在是跟杨氏的家将探听天长杜家，传闻杜家原是潘党，新近才投到宿世子准太子门下，她就感觉有些头疼了。萧明要把潘晓霜送人，送谁家都使得，唯有送前晋王世子的人不可啊。潘晓霜如果落到世子手里，世子针对赵恒能生出多少事来？
萧明固然卖相不错，还不到赵恒的三四分。赵恒如果这般造作，精华或者要还赠一个白眼再把窗帘拉起来，萧明如此这般，精华压根就没有放在眼里，侧头对着候在车边的一个管家说话，说完话缩转头，也未曾拉上帘子，视萧明如无物。
精华看到他，他也看到精华，隔着老远浅笑点头，轻风吹动白衫，掀起一角，身姿萧洒俊朗，笑容含蓄又有深意。他脚边另有三五个半青半黄的橙子，想是方才有女眷路过看他仙颜投给他的。萧明用心矫饰，就哈腰捡了个又大又黄的橙子，亮把精华看，又做出要投的姿式，要博表妹一笑。
萧明听得潘太师几个字，便觉幸运来得如此俄然，好似漫天都在落金雨，刹时的欢愉以后，又感觉金元宝太重，砸得他眼冒金星，他俊朗如玉树的身材摇了几摇，重又站定，说话都倒霉索了，结结巴巴诘问：“潘……潘太师家的？”
头两个月潘晓霜说甚么人都不信她，妈妈又打的短长，早已不敢和人说她出身。萧明再三劝说，潘晓霜心道便拿他试一试王精华也好，如果能让王精华漏了口风实是比她自家说一万句她是潘太师之女来的有效。如果这个有钱的傻子信她一二分，她便离开苦海有望，便道：“奴说了公子必说奴是哄你的，公子如果想晓得奴的秘闻，不如先去问问那位王家二娘子，看她如何说话？”
精华离京前一年，有个陈姓大臣的女儿因为婚事不顺心离家出走，折腾的城厢军到处找人，最后那位陈蜜斯竟然和意中人有恋人终立室属。柳三娘甚怕精华学坏了，托人从开封府把真珠姬一案的卷宗抄了个副本回家把精华看。杨氏晓得了，还把真珠姬家的一个老使女寻了来讲古。
精华的声音里都带着甜，轻声道：“潘太师之女，潘妃之妹潘晓霜。半年前她在曲池走失，找了她好几个月呢，妹子觉得再也见不到她了，未曾想本日瞥见贵亲，生得的确和她一模一样，多有感慨，让表兄见笑。”
彼苍呀，大地呀，王精华公然不肯扯谎的呀，潘晓霜含着热泪微微把头一点，道：“你都晓得了，我也不瞒你。潘晓霜是我，你送我回都城，潘家必将重金酬你。”
潘晓霜用心妆恼道：“她若不认得我，方才为何看着我笑？”
精华叹一口气，看向车窗外。她的马车虽是停在道旁，四下里围着七八个管家，外人等闲不得靠近。萧明在一边站住也有好半日，柳一丁说话客气，但是拦着路不准他过来，他正望着表妹的马车忧愁呢。
萧公子已经回过神来，笑答：“表妹言重了。与我同车的原是世交之女，提及来大师都是亲戚的，不晓得她和表妹的哪位同窗长的像？”
萧明在曲池似无头苍蝇普通撞了几日寻不到门路，听人媾和沧州柳家唱对台戏的是天长杜家，他故意去天长找机遇，就寻摸到金陵来了。萧公子在金陵探听得杜家二十一公子在族中说话很有分量，此人最爱凶暴的女子，好轻易访到一个吴媚儿尚存三分悍性，他就将吴媚儿买下，本日将着吴媚儿去天下，就是要拿吴媚儿做结识杜家公子的拍门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