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七章[第1页/共2页]
再表钱美人自回至承乾宫,便使掌事寺人去问那日到御膳所要松子儿的都是哪几个。问出来,也不发落,直喝道:“都给我捆上,备肩舆服侍往咸福宫去。”说毕,叫人给披了大氅,径带了几小我往咸福宫而去。
两人说着话,明月自背面端了茶点上来。萧清婉亲手端了一盏,捧与赢烈,道:“气候酷寒,臣妾让她们给炖了姜茶,皇上从外头过来,必喝了一肚子冷风,且吃一盏先暖暖身子。”赢烈端过来,吃了两口,不置可否,只是问道:“才出去时,闻声你说肇事,倒是谁又生出甚么事来了?”萧清婉想了一回,才笑道:“皇上不提,臣妾倒先忘了。还不是为了钱美人的事儿,皇上表示臣妾与她晋位搬家,臣妾不照办了?虽有些与制分歧,臣妾觉她不幸,也是皇上宠嬖她的原因。没想着本日却让贵妃姐姐拿着祖宗端方来问臣妾,倒让臣妾好没意义的。想来贵妃姐姐是积年办事的白叟了,行动便都记取常例祖制,原比臣妾更沉稳些。”赢烈闻言,便皱了眉,说道:“贵妃年纪还不算很大,如何脑筋更加胡涂了?你是皇后,你如何行事,倒要她来指责?也罢,待朕见她说她便了。朕倒有件事要奉告你。”说毕,略歇了歇,便说道:“你家迩来借了你的名儿在都城各处开了粥棚舍粥赠衣,如果费事的读书人,还布施些银两,京里一时传为嘉话。”萧清婉含笑道:“这事儿实在也不是本年才有的,往年臣妾家里也办过的,不过只在城郊罢了。本年臣妾得蒙天恩,被皇上立为中宫,臣妾家中感念皇上恩德,便多拿了些银钱出来,加设了几处,使京中百姓感念皇恩浩大。也算是积善性善,好求上天保佑臣妾早诞皇子。臣妾母家虽比不得那朱门巨室,但几两闲散银子还是拿得出的。”赢烈闻言,微微点头,道:“这也罢了,只是都察院左都御史徐空良上本弹劾你父亲,拉拢民气结党营私。你如何看?”
且说萧清婉见过六宫妃嫔,回至明间内正同穆秋兰说话,忽闻天子驾到,猝不及防,才待出门接驾,赢烈却早跨入门来。
本来自萧府打了皇后的灯号在京里开设粥棚,朝中便有一班人以徐空良为首,上本参奏宰相萧鼎仁以小利贿笼民气。于此本,赢烈不过批与“晓得”一语,并没多做理睬。又有人称萧府舍粥赠银,耗资过巨,钱从那边而来,当得一查。赢烈阅此本时,却批道:“堂堂一朝宰相,世袭之家,如何拿不出几两粥银?卿不过一介言官,居四品之职,府上园林通俗,宅院都丽,又广蓄美妾,钱从何来?”反交与都察院查察。甚而另有人奏本言道:“今承平乱世,何来饥馁,萧相如此作为乃是令皇上蒙羞,有辱此清平世道。”赢烈只批了“荒唐”二字,隔日便交吏部免了此人职务,外放候缺。这班人不但没占到甚么便宜,反倒赔出来很多,只得临时偃旗息鼓。以此都知天子庇护萧府之心甚笃。
这日,赢烈在坤宁宫盘恒了一日,至晚间便在此处歇宿,公然如白日所说,静养安眠,并无别事。
萧清婉忙自摁住,扯了出来,嗔道:“好冰的手,就来作弄人!这跟着的人也不上心,皇上的手炉呢?倒把手冻成如许,倘或冻坏了可怎好?待会儿张鹭生返来,臣妾定要骂他!”赢烈呵呵笑道:“不怪他们,那手炉有些不好,拿去给工匠看了。新的又还没送来,朕一贯又不大爱用这东西。”萧清婉便道:“皇上这双手,是握天下的,怎能不谨慎些!”说毕,便拿了本身平常用的凤兽雕福禄寿字金手炉,又往里添了块茉莉花香饼,才放进赢烈怀里,道:“皇上且先暖暖手着。”又问道:“皇上今儿是住在这儿,还是往旁处去?倒好叫宫人预备。”赢烈道:“天然是在你这儿了,已是到这儿来了,又是你的正头日子,哪有往旁的地儿去的事理。”萧清婉点头笑道:“好是好,只可惜今儿臣妾身上有些不大利落,留皇上睡呢,倒有些不便了。”赢烈便瞧着她,说道:“同朕耍性子?”萧清婉赶快笑道:“臣妾哪敢同皇上耍性子,是真有些不好。本当慌乱了几日,夜里又有些走困,吃着安神药呢。”赢烈便扳过她的脸来看了看,道:“气色是有些不好,既然如此,今儿我们就好生歇歇。”又问道:“可瞧了太医未曾?年纪悄悄,失了保养可不好。”萧清婉回道:“已让太医令看过了,倒没甚么大碍,不过吃上几丸子药,歇一歇就好的。”说毕,俄然嗤的笑了,道:“臣妾歇呢,皇上也要好生歇歇才是,也算是连日辛苦了,总要保重龙体为上。”赢烈咬牙笑道:“就会掐尖卖乖,得空就要呛人,万般都好,就这嘴头子不肯饶人!”
萧清婉赶快上前见礼过,将赢烈让至炕东边,把本身方才倚着的靠枕拿过一旁,铺了明黄满绣花鸟座褥,请赢烈坐了,又叮咛宫人炖茶服侍。赢烈见室内世人皆繁忙不休,萧清婉又是淡妆素服,便问道:“每常朕过来,你这儿各色都是齐备的,如何今儿倒手忙脚乱起来?”萧清婉笑道:“本日与众姐妹坐的久了些,才返来卸了妆。”说着,顿了顿又道:“皇上迩来总往承乾宫去,臣妾原没想着皇上今儿会过来,故此没叫人预备。”赢烈便望着她,说道:“本日是十五,是你的正头日子,朕怎会不来?可见是你多心了。”一面说,一面便叫宫人替他宽了外头的袍子,又叮咛张鹭生道:“去养心殿,把案上放着的那一摞折子都取来,朕午后起来,就在这儿批了。”张鹭生服从去了,萧清婉接过龙袍,亲手摺叠整齐,拿进里屋去。又到妆台前重匀粉面,轻点朱唇,才走出来道:“也不是臣妾多心,钱mm在宫里闲置了三年才到御前奉养,皇上多疼她些也是该的。便是皇上今儿不来,臣妾今后挪一日,也不算甚么。”
黎顺容细观这几人脸孔,各个一脸愁苦之态,却都不大识得,便问道:“mm此是何意?”钱美人笑道:“这些个主子冲撞了姐姐的宫人,又擅作主张夺了三皇子要的物件儿,是mm教诲不严之过。今儿mm特带了他们来与姐姐发落。”黎顺容听了此言,方才晓得此中原因。
此事如果换成旁人,或者就此大事化小小事化了,两人一笑就罢了。又有鄙谚言,打狗须看仆人面,便是这几个宫人一并饶了也都是有的。偏这黎顺容是头一个欺软怕硬、得寸进尺的主儿,又深妒钱氏受宠,当下嘲笑道:“mm事儿已是做了的,又何故来此惺惺作态?方才坤宁宫里,当着几位娘娘的面儿,我已是说了的,别说是mm的主子不好,即便是mm本身有了不是,姐姐我也不敢说甚么。mm现在又跑来,唱这一出,是给谁看?是要让满宫里都瞧着,姐姐心狭量窄,难容人也怎的?”钱美人正在顺风顺水对劲之时,又本是个心高气傲之人,本日行此事原不过是想着做做模样,却不料黎顺容竟当头给了一棒。顿时也冷了脸,轻哼道:“mm来与姐姐赔不是,带这几个主子过来,也是贡献姐姐与姐姐出气,姐姐何出此言?倒好似是mm用心使了他们,与姐姐过不去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