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四章[第2页/共3页]
待走到上房外,萧夫人却使了小巧出来,说:“夫人说晓得了,她今儿忙了一日,已是累了,不想理睬。叫几位管家妈妈,先将他二人别离关押起来,明日再做措置。夫人说几位姨娘辛苦了,都请归去歇着罢,明儿一大早还请诸位过来发言。”世人传闻,便使了小厮将李德志关到柴房里去,又叫管家婆子将兰云仙押到一处小角楼里,又不忙散,都聚在角楼里,看兰姨娘的笑话。这几房姨娘,往昔都没少受兰云仙的气,今看她落败,一番凌|辱不在话下。
这日,因萧府来客浩繁,兰云仙那表哥也夹在人群里来了。兰云仙赶人眼错不见,就把他叫到了本身楼里,两个倒插了门喝酒。
翌日,因昨夜里萧清婉已同赢烈说妥了,便自作主张,令穆秋兰到掖庭局去领了文燕返来。这文燕是萧府的家生主子,自幼便为萧夫人选到萧清婉身畔奉侍,哪曾吃过如许的痛苦,为掖庭局监|禁数日,虽未曾蒙受科罚,却也委靡不堪。穆秋兰见她恹恹蹙损的模样,身上衣裙又脏污不堪,不宜立时面见皇后,就叫她先去洗了脸,略擦了香粉胭脂,又换了衣裳,才同她一起往上房去。
本来,此人名唤李德志,是个白丁出身,只做些小本买卖度日,掉队垂垂消折了本钱,无觉得继,探听得表妹在相府里做了姨娘,便来投奔。这二人原有些青梅竹马的旧情,兰云仙收着动静,很有些怀旧不舍,便绕着弯子撒娇对萧鼎仁说了,才得以相见。然相府深宅大院,端方严苛,他二人相见也只得在花厅之上,又有很多仆妇伴随,不能够做甚么越礼之事。比及兰姨娘怀了身孕,李德志更不能入内,两个分开两地,只好仰仗丫头小厮通报信笺,暂解相思之苦。
穆秋兰带着文燕出来,只见皇后穿戴一件竹青绸面的夹衣,里头是件各处金掏袖的白绫衫,下头一条金枝绿叶百花拖泥绿纱褶裙,头上没戴冠,散挽着一窝丝,鬓边只簪着几朵新掐的桃花,在炕上坐着,手里捧着一只钧窑海棠红茶盅。一见她二人出去,萧清婉将手里茶碗递与明月,先说了句“这茶倒霉口,去换个银毫茶上来。”明月应下,抽身去了。她方才向文燕笑道:“这段日子,也算委曲你了。”
萧清婉将手里茶盅搁在炕几上,笑道:“你先归去,这几日好生安息,不必上来服侍了。嫁奁等物,本宫自会替你备办,无需你操心。待过上几日,选个吉利日子,就送你畴昔。”文燕又叩首谢过。说了半日的话,萧清婉便有些疲惫了,便抬手叮咛道:“送文燕女人回下处去,好生照看着,别委曲了她。”穆秋兰应诺,便亲身扶了文燕起来,送了出去。
不言外头热乱,但表姨娘兰云仙生了儿子,正在屋里坐月子。外头不时有上房打发人转送来的礼品,在一张八仙桌上堆的高高的。她平日里用着的一个丫头青玉,一面清算,一面笑盈盈道:“姨娘生了哥儿,可算出人头地了,今后看谁还敢不将姨娘放在眼里!老爷本就喜好姨娘,再有了哥儿,就更不将上房放在心上了。打从客岁姨娘有身以来,那上房不过只剩个空架子了,好笑还日日摆着阿谁谱儿。”兰云仙身上没有力量,只是笑了笑道:“小蹄子,别说嘴,细心弄坏了东西。孩儿不过这么一丁点儿大,还顶不得事呢。”青玉说道:“那怕些甚么,待熬上几年,哥儿大了,这后宅子里也就是姨娘当家作主了。就是宫里的皇后,也只无能看着罢了。”兰云仙也自谓对劲,喜气盈腮,点头道:“只是再折磨几年。”又问道:“自打我有了孕,表哥就再不得出去了,还不知如何样了。”青玉上来,替她掖好被子,说道:“姨娘放心,我打发小厮去看了好几次了,银子也每月不错日子送去的,表舅公子统统都好,就是有些惦着姨娘。”兰云仙便长叹了一声,很久方道:“待得孩儿大了,就都好了。”青玉见她郁郁寡欢,就拿了些好话说与她听,又把些人送来的奇怪物件儿拿与她瞧,暂撂开了此事。
萧府这日直乱到人定时分,众客方才散去。
两人正做到好处,门外廊上忽传来一阵杂沓的脚步声响,楼门本是倒栓了的,却不知被谁悄悄拉开了,顿时一世人撞门而入。府里四个姨娘带着六七个老婆出去,手里都提着麻绳。那二人吓得魂不附体,李德志仓猝套了裤子就往外走,廊上却早埋伏了四五个小厮,一拥而上,将他扑倒捆了。兰云仙在床上,慌不迭的穿衣。苏、王二姨娘上前,一把就将她里衣挝在手里。兰云仙强自平静,说道:“我们做甚么来?他是我表哥,莫不是不准我们叙叙?这楼是甚么地儿,是你们说进就进的么?那边另有个睡觉的哥儿,你们突入我阁房,唬了孩儿,你们担罪不起!” 王姨娘笑道:“好呀,mm这是做的甚么功德?同哥哥叙嫡亲叙到床上去了?你这做娘的也真够了,当着孩儿的面跟外人私通。”那苏姨娘说道:“我们且反面你嚷,你有甚么话,到夫人跟前说去!”言毕,就叫老婆们上来,七手八脚的捆了,连同那李德志,推了往上房走,一起不住的拿话热诚。
萧清婉双手合十,连声祝祷道:“阿弥陀佛,总算天不幸见,不致我萧家绝后!”宸妃也笑道:“妈昔日里想了那很多体例,老是不顶用,今儿佛祖但是开了眼了,也不枉妈吃的那些苦!我还忧愁若她这一胎又是个丫头可该怎生是好!现下看来,满是白操心了。”两姊妹欣喜若狂,都不知说甚么为好,竟有些喜极而泣的风景。底下的几个宫人得知此讯,都出去道贺讨赏,萧清婉旋即叮咛办理礼品,遴派人手往府上道贺,坤宁宫中乱成一团。
小公子没了母亲顾问,萧夫人便将他抱到上房,收在膝下,亲身扶养了。
文燕自谓无脸见人,又觉耻辱尴尬,一步步的拖着挨上前来,跪下与皇后叩了头,静候发落。但听萧清婉含笑道:“平日里原没看出来,你竟是如许一个志向高远的丫头。本宫还没做定夺,你就自个儿替自个儿做了主,攀上了皇宗子。你既做了如许的筹算,却为何不一早告与本宫?莫非你还等着那厮来本身来向本宫开口要人不成?自打你出了事儿,他可没问过你一声儿。”说罢,看文燕低头不语,又笑道:“论起来,你也算是个有主张的了。赢纬为人虽则虚有其表,实足草包,但跳上他这根高枝,总强过与报酬奴。本宫只虑,你所托非人。也罢,事已至此,也不消说那很多。本宫今儿叫你过来,只奉告你一声,本宫已向皇上说了,由本宫做主,就把你许给了皇宗子。因你是本宫的陪嫁,过了门就封你姨娘,不必做那没名没分的通房丫头。你说可好?”此事大出文燕料想,她本道今番必不能幸运,即便不被杖毙,也要送进浣衣局去。不想皇后竟然留她性命,还要成全她的一番私心,倒是不测之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