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七章[第1页/共2页]
此人姓叶,号叫做两淮,是个不第举子,虽驰名流之称,何如家徒四壁,两袖清风,家中将他送入都城已是倾尽统统,再有力量供其在都城的吃住盘费。此人常日里便只靠在街上卖些书画,代写些文书度日。怎料,临到科考将近,故乡罹难,父母无觉得继,只好一起乞食进京投奔于他。
但于刑讯之间,他倒另翻出一桩事来,乃是前番谨妃赵氏的侄子谋取朝廷功名,其父赵同钰通同主考、礼部尚书宋康安,结合作弊,盗取试题,倩人代考之事。当时,徐空良任副考,宋康安打通枢纽时,也曾办理过他,故而晓得。现在为求保命,也就供了出来。
此案落定,朝里一气儿去了两位重臣,一名国戚,众臣子心中均各高傲白此为何故,见天子行此雷霆手腕,都有些惴惴。荣亲王至此时,虽心有不甘,但也没法可施,兼且迩来又企图与半子保举职务,只得丢车保帅,临时按下。又暗里送信入宫,安抚谨妃。
事至此时,当真是牵出萝卜带出泥。刑部听闻这供述里,竟牵涉到一名尚书,两位国戚,不敢怠慢,仓猝上折报与天子。赢烈收了折子,天然怒不成遏,下旨严查。
文乐听出关窍,便说道:“待皇后生下了皇子,有些事怕就难挽回了,娘娘还是早些策划的好。”谨妃道:“你道本宫没想过?那坤宁宫里防的如铁桶也似,叫人插不动手去。再则,便是她又滑了胎,能如何?她还年青,还能再生。只要她一日在那后座上坐着,本宫便一日不得安宁!”言至此处,她眸中精光一闪,将荣亲王送来的信纸顺手掷在一旁的香炉内,眼看着那字纸烧成了灰。
审案这日,赵同钰、赵文广、宋康安、徐空良并叶两淮五人,在堂上各怀鬼胎,先是赵家父子并宋康安一口咬死并无此事,指责徐空良与叶两淮栽赃谗谄。进而李十洲将叶两淮前番所呈证据拿出,当堂公示。赵家父子与宋康安无话可说,又开端窝里反的狗咬狗起来。宋康安称此为赵家父子逼迫而至,赵家父子则反说是宋康安自奉上门,讨取贿赂。这般在公堂上回嘴了一番,那宋康安是个心中有鬼的,他暮年在工部任职之时,有些贪墨事件,为谨妃拿捏了把柄,不敢与赵家父子狠命相争,唯恐一时撕破脸面,抖出旧事,罪上加罪。那赵氏父子,也知现在已是辩无可辩,便都昂首认罪。却均不肯带出谨妃。本来赵文广也罢了,赵同钰倒是心中明白,谨妃若在,他赵家或许另有翻身之日,如若谨妃也败了,那赵家也就一败涂地了。宋康安为自保起见,天然也是闭口不言。
宫中众妃,见皇后有身,虽是各怀苦衷,也都来阿谀。便是谨妃,也常来看望,说些不咸不淡的吉利话语。萧清婉虽心中厌她,面上也少不得与她周旋一二。谨妃即使故意,但见坤宁宫中谨防死守,滴水不漏,一时也寻不到个动手的处所。这日子,下头虽是暗潮涌动,面上倒是非常安静。
此事干系朝廷威望、皇室颜面、科考公道,非同小可,大理寺、都察院、刑部三司会审。大理寺卿张炳仁、都察院左侍御史李十洲并刑部尚书孙绍中,同审此案。先是都察院查访缉捕一并涉案人犯,这世上也就有如许巧的事儿。当时与赵文广代考的,竟是李十洲昔日的同窗。
李十洲忽得此人,如同天上落下普通,赶紧在都察院堂上问讯。叶两淮口齿清楚,将此事一字一句的说了个明白,又将当时来往字帖、赵同钰誊写出来的科举试题一并拿出。有此二物,此案已是铁证如山,那字帖一经历证,恰是赵同钰的笔迹,而不通同主考,断无事前获得考题、混入考场行替考之事。刑部当即便将宋康安、赵同钰、赵文广一干人等收监下狱,择日开审。
谨妃在宫中收到动静,听闻哥哥与侄儿满门都被发配,气了个仰倒。她本已办理了,令兄嫂选了一面貌美艳,言行端庄女子,豢养家中,待本年大选之时,便假托是本身侄女儿,送进宫来。哪知这关头上,却出了如许的事儿,既悔恨可惜,又挂记兄嫂侄子远去安危,又光荣本身未被扳连,心中七上八下,坐卧不宁。文乐眼看主子如此,便欣喜道:“娘娘稍安,虽是赵大人遭祸,幸亏娘娘还是娘娘。只要娘娘能拢住圣心,大人与公子,就另有起复的一日。”
当时,都察院左都御史徐空良先是讽刺李十洲新官上任,这三把火且是烧的畅旺,再是讽刺他拿着鸡毛适时箭,公开里又使了亲信挪换文书檀卷,抵盗关头证物,与他下绊子,总让他复查不顺。然李十洲此时已非初入宦海的意气墨客,身后又有萧相称资深权臣指导,笼络了都察院中一起与徐空良不睦的、忠于朝廷的臣子同僚,一起清查。
坤宁宫中一应宫人,也皆知皇后怀胎,惹事严峻,非等闲妃嫔可比,也都打起了全部精力,服侍殷勤。那平日里在萧清婉身畔奉侍的穆秋兰并那四名大宫女,更是殚精竭虑,唯恐那里出了忽略,又或者为那起心胸鬼胎的妃嫔下了暗手,日日细心防备。太医令王旭昌,也一日两趟的过来请脉问诊,看胎像有无异处。
他有力扶养,又是个穷秀才的酸脾气,不肯受人布施,便是在李十洲这等老友跟前,也不肯低头下气。就在此时,赵同钰听闻他的名声,借了些干系,寻上了他,要他替子参考,承诺中不落第,都以重金酬谢,并先与了五十两银子。叶两淮正在艰巨时候,又自谓便是中了举,那走顿时任,宴客摆酒的钱也拿不出,便点了头。他腹中本有质料,才学与李十洲只在伯仲之间,取个末等功名并不在话下。公然一试即中,金榜落款。
谨妃点头叹道:“谈何轻易,好轻易皇上现下又虐待于本宫,竟出了如许的事。皇上嘴里不说,只怕内心也要落下些骨鲠。眼下本宫,是甚么也不敢做啊。”说着,步至窗前,望着坤宁宫方向,口里狠狠道:“那小丫头偏就有如许的好命!本宫只道她才小产,总要再拖些光阴,谁知才两月的工夫便又怀上了!皇上虽常来本宫这里,那心却还在她那儿,当本宫看不出来么?这还没生呢,如果到生了那一日,丫头也就罢了,如果个皇子……”她言至此处,便杜口不说。
那徐空良观此局势,也实在慌了,忙变更统统可用人事,企图禁止。然这世上有句话,纸包不住火,假的毕竟真不了。不盈一月,李十洲便将那十几起冤案,尽数改正,平复委曲,关押的开了释,放逐的发文召回,强行错判了财物的,也都一一追回发还。又将其间事件清算成折,上奏御前。公然天子龙颜大怒,斥责徐空良玩忽职守,愧对朝廷,将其撤职抄家,交由刑部查办,又暗下了一道密旨,意义是自徐空良身上掘出些荣亲王谋反的罪证。何如这徐空良虽是荣亲王的表弟,却因荣亲王那信不过文臣的本性,于他所谋晓得的也就极其有限,能供出来的皆无足轻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