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咫尺清光何人圆[第1页/共2页]

路上，行经御花圃时，萧清婉就咐道：“到绛雪轩走一走。”穆秋兰听了，就令轿夫转了方向，径往绛雪轩去了。

青莺绛紫两个奉养着萧清婉梳洗了，又脱去了外袍摘了头，萧清婉就独安闲窗边坐着，看着屋里摆着的蜀锦屏风，内心就有些扎扎的。青莺走了过来，看着窗外的夜色，道：“今晚的月色倒是敞亮，可惜是新月，不是满月呢。”萧清婉淡淡道：“玉轮圆呢，只是不在我们这儿。”说着，见青莺不懂，就道：“去把铺盖展了罢，我就睡了。”

萧清婉上了肩舆，道：“走罢。”穆秋兰放好了轿帘，道了声“起”，四个公公抬起了肩舆，就往坤宁宫行去。

一世人来至绛雪轩的东抱厦内，静昭仪让着萧清婉在炕上坐了，又亲身捧了茶上来，笑道：“嫔妾不知娘娘的脾胃，这是嫔妾平日吃的顾渚紫笋，娘娘尝尝看？”萧清婉自她手里接过斗彩瓷茶盅，揭开盖子，见茶汤清澈敞亮，紫叶微卷如笋壳，便悄悄吹了吹，就啜了一口，道：“滋味甘醇鲜爽，确是上品。本宫吃着，似是本年雨前第一批的茶？”静昭仪陪笑道：“娘娘的舌头真好，吃出来了呢。这是贡了宗庙以后下剩的，皇上就赏了嫔妾。”萧清婉只抿了一口，就将茶盅子放在炕几上，四下环顾，见这屋里安排无多，都是家常用的器物，就笑道：“静昭仪这居处也太素净了些，虽说是雅兴，只是过分素了也不好。年纪悄悄的，又受皇上宠嬖，何必如此自苦呢？”静昭仪低眉笑道：“嫔妾蒙皇上隆恩，独居于绛雪轩，已是与制反面，心有不安了。如何还敢浪费豪侈？”萧清婉道：“虽是如此说，也该有些忌讳，本宫那儿有两盏红木雕的琉璃宫灯，上头刻着梅竹兰的纹样，也不很俗。本宫待会儿就打发人给你送来，你给挂上，这屋子里就都雅多了。”静昭仪忙起家跪了，道：“嫔妾才蒙娘娘犒赏绸缎，不敢再领恩赏。嫔妾于娘娘无功，娘娘如此厚爱，嫔妾心中有愧。”

入夜，萧清婉在床上躺着，虽是本身说了话令皇上去的，但到了这会儿，却真有些红绡帐冷，翠被生寒的意义，内心不由苦笑：这才气有几日，就这般了，今后可还长着呢。这般想着，还是展转反侧直到中夜，才垂垂睡去。

巧慧听着这些话，内心感觉沮丧，就转了话头，道：“主子平日吃的那药，已没了。老夫人这几个月又进不来，已是断了顿了。”静昭仪拿起桌上放着的才开的绣活，淡淡道：“所幸连着这些日子，皇上都只在坤宁宫歇宿，停个十天半月的，想来也不打紧。”话才说完，御前总管寺人张鹭生的门徒小许自外厢出去，打千施礼道：“给昭仪主子道贺，皇上口谕，今晚要在绛雪轩歇宿，主子预备侍驾罢。”静昭仪怔了，手里的针就戳到了指头上，忙放在嘴里吮了吮，起家笑道：“晓得了，劳烦公公走这一趟。”

不出半晌，肩舆就到了御花圃东南角，穆秋兰扶着萧清婉下了肩舆，就打发了跟着肩舆的李明贵去通报。萧清婉昂首打量这绛雪轩：见这殿宇坐东面西，面阔五间，铺着黄琉璃的瓦子，门窗俱用楠木搭建，不似别处并没涂油抹朱，只露着木头的本质，墙壁横梁廊柱都漆着班竹纹油漆彩绘，高低一色，全部绛雪轩透着俭朴淡雅。萧清婉看了几眼，笑道：“这处所，倒好生清雅。”穆秋兰道：“当初，静昭仪才受宠时，皇上说她性喜清净，钦赐了此处给她居住。妃以下位份的主子都是两人同宿一宫，只这位主子是独安闲这儿住着。”萧清婉道：“皇上待她，倒实在不普通呢。”穆秋兰怔了怔，随即道：“还比不上娘娘。”萧清婉微微一笑，道：“不过这儿倒真是个好处所，既平静，又在御花圃里，出门就是满园的鲜花儿，一年四时都驰名胜的。”穆秋亦笑道：“咱坤宁宫园里的风景，也不遑多让了。且自孝惠皇后以后，已是三朝皇后不居于坤宁宫了，皇上钦赐与娘娘，这份恩宠别说这六宫，就是前朝算起来，也及不上呢。”一席话说得萧清婉笑了，也就不语了。

少顷，静昭仪整衣出来，走到院门口，便跪下施礼道：“嫔妾拜见皇后娘娘，娘娘万福。”萧清婉笑着拉她起来，道：“才从御前返来，想着到御花圃逛逛，就到你门前了。连着日子，昭仪都没出来，本宫内心惦记就来瞧瞧，但是没扰了昭仪罢？”静昭仪忙笑道：“娘娘朱紫踏贱地儿，绛雪轩蓬荜生辉，嫔妾求还求不来，那里说得上扰。”说着，便躬身请了萧清婉出来。

萧清婉令一旁侍立的穆秋兰扶了她起来，笑道：“我们好好的说话，又跪下做甚么？”因道：“本宫不过是见着静昭仪屋里清冷，想着拿些甚么装点一二。静昭仪如果嫌坏了这屋子的清雅，也就罢了。”静昭仪忙道：“嫔妾怎有此意，娘娘既如此说，那嫔妾就谢了娘娘的恩赏。”萧清婉才笑道：“不过是两盏宫灯罢了，质料浅显，也就是做工还能看得上眼，说甚么谢不谢的。今后无事时，我们姐妹也该多多走动才是，本宫闲着也只是闲着，坤宁宫里但是冷僻的紧。”静昭仪低低道了声是。

萧清婉又同她说了些刺绣上面的事，就出门上轿去了。

姐妹两个一道吃了晚餐，又下了会儿棋，将近禁灯时分，宸妃才回宫去了。

萧清婉看着她们摆放屏风安妥，又同宸妃说了些家长里短，便有御前行走的内监来报，说皇上本日过夜绛雪轩，晚膳也在那儿用了，叫皇后不必等着了。萧清婉打发了他去，对宸妃笑道：“皇上不来，我们姐妹又可自安闲在的一道用饭了。”宸妃看着萧清婉，内心猜到了些，就笑应了。

当下，姐妹两个批评了一番那绣屏，穆秋兰来问道：“讨娘娘示下，这几扇屏风，摆在那里？”萧清婉想了想，没计算出个主张。一旁宸妃道：“此是皇上犒赏的，mm可要想好处所。”萧清婉便道：“就摆在东暖阁床前，将之前的屏风换了，一早一晚的也好赏玩。找几个妥当的人，别叫那起毛手毛脚的磕碰了。”说着，顿了顿，又道：“再去库里，把本宫带来的两盏宫灯取来，给静昭仪送去。”穆秋兰领命，便同几个大宫女上来搬屏风，萧清婉见此中便有明月，看她身着素服，头上只撇着一根琉璃珠花，一无装潢，脸上脂粉未施，面色淡淡，只低头做事，内心微微一动，又按住了性子，忖道：还是再看几日。

踏进正殿，公然见宸妃在堂上坐着，先前在书房见过的屏风也送来了，就摆在殿上。宸妃见她返来，起家笑道：“正瞧着你的犒赏呢。”萧清婉道：“姐姐要来，如何不先打发人来讲一声，我也好有个预备，早些返来。倒叫姐姐空等了这些时候。”宸妃道：“时候也不长，一盏茶都没吃完呢。你伴着驾，那里有个准头，刚好皇上叫人抬了这个过来，我正看着呢。”萧清婉道：“我也早出来了，只是去了趟绛雪轩，就返来的晚了。”宸妃看着她，道：“如何想起来去那儿了？”萧清婉笑道：“不过是路子御花圃，想起来绛雪轩就在附近，就去坐了坐，吃了杯茶。”宸妃笑道：“但是顾渚紫笋？那茶每年雨前第一批都是紧赶着入京，好预备供奉宗庙的。因她喜好吃这个，皇上年年都拨出些送到绛雪轩去，满宫里这但是头一份呢。”萧清婉就歪着头，笑道：“姐姐也圣宠优渥，如何姐姐没得着？”宸妃淡淡一笑，道：“我并不喜好这口味儿，就没要。”萧清婉道：“要来的东西，有甚么意义？如果要我上赶着去讨甚么，还不如不要呢！”宸妃就笑了，道：“是，现在谁如你普通，不消张口，皇上自个儿就打发了人流水似的往你这宫里填？”萧清婉就红了脸，道：“姐姐不要笑话我。”宸妃谈笑了几句，又正色道：“只是盛极必衰，mm还是细心考虑。”萧清婉点头道：“这个事理我是懂的，唯有细水，才气长流。”宸妃听了，顿了顿，才道：“静昭仪那人，待人冷涩的很，虽是不失了礼数，却总让人不得靠近。你倒是坐得住。”萧清婉微微一怔，便道：“也就略坐了坐，听她说话，虽是哑忍成性，倒也有些胆量，不似梁美人那般畏手畏脚，怯懦如鼠。”宸妃道：“梁美人，先前邱婕妤还在时，她们就一道住在延春阁呢。”说毕，就不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