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夜话[第1页/共2页]

孟心蕊叹了口气，道：“姐姐平日多么聪明，现在却又这般胡涂！虽是圣旨未下，但皇上已然知会了姨父，圣意却已是下了，姐姐在明知圣意之下却自行了断，与抗旨不遵有何异处？皇家下聘，自来是莫大的光荣，姐姐却不屑一顾，乃至以死相抗，皇室颜面何存？萧家的弥天大祸就在面前，姐姐却恍然不知，真是……真是好生胡涂！”

入夜，昔日的萧府内宅必有一番热烈，众姨娘都会陪着萧夫人抹几次骨牌，说上几句打趣，赶上夫人欢畅还会叫了府里的弹唱姐儿来唱上几句，本日倒是一片沉寂，偌大的府邸里除了上夜的人，旁余的连个影儿也不见。众姨娘皆知老爷夫民气里都不痛快，各自早早的闭了流派，连丫头也不放出来，生恐一时走错了路撞在这二人火气儿上。这斑斓楼内一众丫头，见蜜斯这般，又不敢去回禀上房，各个都如没了主心骨普通，只任凭孟心蕊调遣。

房外几个丫头正安闲堂子里急的团团转，却因蜜斯的叮咛不敢出来，好轻易看着孟心蕊出来，青莺忙上前问道：“表蜜斯，可如何？我家蜜斯可还好？”孟心蕊道：“没毛病了，姐姐会转过来的，这时候还是让她一小我悄悄心罢。”青莺点了点头，却又一眼瞥见孟心蕊手上的伤口，赶紧道：“表蜜斯的手如何伤着了？快叫人拿金疮药来。”孟心蕊笑道：“无妨事，才做针线时，让剪子划了。”青莺道：“也该谨慎些，气候热，这两日就谨慎别沾了水。”孟心蕊道：“不过是一点点口儿，那里就这般娇气了。”

萧清婉在房内木木的坐着，外头却起了风，透过窗纱进了房，吹乱了她鬓边的发丝。她将那才取出来的络子和荷包拿起看了看，便执起剪子，一下一下的剪成了粉碎。

萧清婉听着，心底一阵怕惧，身上便出了一身盗汗，随即寂然坐倒在床畔，低声道：“一叶障目，我思虑不周，几乎拖累了亲人，多谢mm提示。mm且先去摒挡了手上的口儿罢，我……我是不会再做这等事了。”孟心蕊却不忙拜别，仍瞧着萧清婉，道：“那么姐姐现在的筹算？”萧清婉顿了顿，半晌才一字一句的道：“我天然会好好的在这楼子里，等待听封，今后也会好好的进宫去，不会再有它变。”这话说完，她的脸上已是一片暗淡，以往那两只清澈亮的眸子也如燃烧了普通暗淡无光。

说毕，她欲走不走的，萧清婉忙开口道：“你站住。要死的人是我，你搭上你的性命做甚么？你说我爹娘光阴无多，倒是个甚么意义？”孟心蕊道：“姐姐现在已是内定的皇后了，大封之前便去了，又是自行了断的。这等大事，姨父姨母岂是瞒得了的？被皇上晓得了，需求降下雷霆之怒，萧府满门又有谁能逃过？你我两家又是嫡亲，这等大祸天然也是免不过的。既是如此，与其等皇上降旨，受那无穷折磨，心蕊不如就伴着姐姐就此了断。”萧清婉惊道：“这话倒是从何讲起？是我自个儿了断了自个儿，与旁人并无干系，那旨意还没下，也算不得抗旨。”

萧清婉举起剪子，便要向喉咙戳去，还未触及肌肤却听门口一人惊呼，一道身影扑将过来，便要夺过剪子。萧清婉自是不肯与她，就争夺起来，相互掠取中，剪子便开了刃，这把剪子是才磨过的，刀刃锋利非常，争夺中但见红光一闪，鲜血便一滴滴的滴在了枕上。

隔日，萧清婉起家时，便与平常一样了。萧夫人已让人把秋香居打扫了出来，吃了早餐，孟心蕊跟萧夫人说了，便带着锦儿和那双菱一道搬了畴昔。

萧清婉一惊，便任由她夺去了剪子，张口结舌：“你……”随即冷了面，道：“你既知我苦衷，又为何阻我？！就让我死了不好么？起码……起码我还能留个明净身子。”孟心蕊将剪子抹净又放回了篮中，淡淡道：“既是姐姐不以自个儿性命为念，那心蕊便陪着姐姐，鬼域路上也好做个伴儿。只是这等死法鲜血各处，姨父姨母若见了，需求被唬的不轻。两位长辈都是白叟家了，只怕经受不起，虽是他们也光阴无多，平白受这场惊吓，毕竟是不好。我那边有一味药，吃下去半个时候人就畴昔了，就像睡着了普通，再洁净不过的。姐姐且稍等，我这就去取。”

明月望着篮里的吃食迟疑道：“论理，是该我去请蜜斯出来用饭的，可看现在景象，我若出来，只怕惹蜜斯烦呢。”孟心蕊便道：“你们都放心罢。”说着，就叫锦儿提了食盒，本身往阁房去了。

外头，几个丫头聚在一起，也不敢去睡，孟心蕊便叫她们都散了，自个儿坐在堂上，抹了一回眼泪，直到四更天时分才回屋里睡下。

世人正说着，上房的小巧走来，道：“夫人让奴婢来传话，好叫表蜜斯得知，已叫人去打扫秋香居，或者明日便能够搬畴昔，请表蜜斯先着人拾掇着。”孟心蕊道：“多谢姐姐走这一趟，心蕊晓得了。”小巧又笑道：“夫人又说，表蜜斯先前跟着蜜斯住，斑斓楼里人多也就罢了。到了那边只锦儿一个不敷奉侍，叫表蜜斯瞧着谁好，说一声也带畴昔。再不然，夫人说就从外头买两个出去。”孟心蕊忙笑道：“还请姐姐上覆阿姨，说心蕊多谢阿姨心疼，只是我此人常日是没甚么要紧事的，再要一个就够了。凭阿姨叫了谁来罢，不消外头去买——一则劳阿姨操心，心蕊现在是客中要府上如此使钱费物内心不安；二则外头弄来的，不知底里的，若弄出甚么事来，倒叫人烦心。”小巧道：“既如此，我就去回话了。表蜜斯可另有别事？”孟心蕊想了想，道：“并没了，只是姐姐有些不大舒畅，早晨就不能去存候了，心蕊要伴着姐姐，还请阿姨包涵。”小巧听了，便点头去了。

孟心蕊见外头楼阁灯熄烛灭，心知其情，便令锦儿去园子的井里打了水，又让文燕绛紫在小厨房里生了火，烧了一大锅热水，倒了一黄铜脸盆，亲身端到卧房里为萧清婉擦抹身材。萧清婉还是如失了魂普通，由着她搓弄。孟心蕊拿着布巾细细的抹过萧清婉的身子，轻笑道：“姐姐的身子真是白净莹润，加上姐姐这段聪明，皇上必是喜好的，再不，另有婳姐姐在呢。姐姐现在出来，你们姐妹便能够在一处了。”说着就将布巾放在盆里拧了把水，又道：“姐姐既做了皇后，遵循宫例，夫人是可月月入宫拜见的，这般连婳姐姐也能经常见到阿姨了，可不好么？”萧清婉俄然开口道：“心蕊，你很会说话。我也知你的情意，我再想想罢。你替我把纱被盖上。”孟心蕊听了，便替萧清婉穿了小衣，扯过一床银红纱被，盖在萧清婉身上，便吹熄了灯，自端了盆出去。

孟心蕊心有不忍，待要张口安慰，却又不知再说甚么为好，只得出门寻伤药去了。

待小巧走后，孟心蕊便在镂花黄杨木椅上坐了，看着锦儿同着一众丫头清算行囊。转眼日头便西斜了，就有上灶的丫头送了晚餐出去，青莺上前将食盒翻开，见是两盏粳米粥，一碟酱菜，一碟红心咸蛋，一盆清炖八宝肉圆，一盘蜜汁莲藕，另有一笼鲜虾小饺，便笑了道：“本日乱乱的，连厨房也不上心了。”孟心蕊看了一眼，道：“并没甚么胃口，如许也好，多了拿来也是吃不下。”那提了食盒来的丫头道：“厨房的丁妈妈说，因为克日天热，怕满坑满谷的二位蜜斯看着腻烦，就减了分量，如果不敷尽可往厨下去取。菜也没敢很用油，都是平淡利口的，还请二位蜜斯尝尝。”不待她说完，青莺便斥道：“放下东西就去罢，这里有你甚么说处！谁问你来着？！”那丫头便禁了声，躬身要去，孟心蕊内心一动，道：“我瞧这位mm口齿倒还聪明，叫甚么的？本年多大了？”那丫头忙道：“奴婢叫双菱，本年十四了。”孟心蕊便点了点头，那双菱见她并无话说，就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