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八九节 有所思[第1页/共2页]
舒娥站起家来,握着丁香的手:“我去教坊听曲子,又算是甚么委曲了?倒是你总跟着我无端受气,才是真正委曲。何况太后娘娘先让我从明赫堂回到安庆殿,又承诺杨美人,让我去教坊,一定不是一时权宜,在暗中助着我。以是呀,丁香姐姐,”舒娥伸手为丁香整一整衣衿,复又笑道:“忍一时风平浪静,今后的日子,不晓得另有多长,这一时的风波,算不得甚么。等畴昔这个风头,我们便能够平安悄悄、安安乐乐地度日了。”
这曲子又和《甘露谱》截然分歧,《甘露谱》的曲调虽也饱含着悲悯众生之意,听来倒是一片中正大气,这支曲子,曲调却有较着的窜改,但是一层一层,却又变更得非常天然。
丁香听了舒娥的话,不由一怔,“不去安庆殿了?”舒娥却并不立即答话,丁香迷惑,又顺着舒娥的目光,看到了桌子上的那只盒子上。璼殩璨伤
丁香瞥见舒娥转头,微微一怔,笑道:“你路上谨慎!别走太阳底下……”舒娥笑着去了。
刚走至庆寿宫的后门,丁香俄然叫道:“舒娥……”
丁香怔了一怔,随即笑道:“是了,固然离了安庆殿,却也不致总在教坊呆着。只要不去安庆殿,不去明赫堂,你在那里,她们是不睬会的。”随即又叹道:“不幸的舒娥,无缘无端受如许的委曲。”
丁香看了几眼,不由得赞道:“幸而是如许的式样。如许好的材质,反而会让匠人的精工细琢失了色彩,倒不如这般简朴浅显的格式来得好。”说着拿起钗在舒娥头上比划了一下,笑道:“还是最平常的髻子,如何?”
“想我人间凡俗之人,哪能做到心中一无邪念?无牵无挂当然是好,但是有牵挂,有情思,才不枉了大家间这一场经见。何况……有苦必有甜,有本日的分袂,定有往昔的相聚。有回想作为安慰,总比,总比长日难消,无可考虑要好很多……”舒娥悄悄说道。本来如许一番苦衷,纵使对着丁香,舒娥也说不出口,但现在听了澜川的曲子,心中有感而发,不由得说了出来。
“你已经给我了那些好东西,我还没有传完,没有戴完,又要这很多做甚么?”说着看了看舒娥的衣服,捻着簪子笑道:“这也是皇后赏的了?”
舒娥身上的衣裙,公然都雅得很呢。
舒娥心中暗想:教坊里,另有一个我不得不见的人物。
舒娥回过甚来,却看丁香站在永安堂的门口,倚着柱子,不知在想甚么。
丁香正在梳头,舒娥不敢乱动,只得微微一笑,表示答复。接着说道:“不知为何,太后赏的东西,或是送你,或是用来送礼,或是本身用,倒也不感觉甚么。只是皇后每常赏了东西,又不令我去谢恩,倒叫民气中不安。这些东西,不消仿佛失礼,用了又总觉过分豪侈,玩器摆件送人也倒罢了,金饰送了,却也有些分歧适。”
舒娥一起顺着树荫凉,迤逦到了教坊。
澜川脸上带着一丝如有若无的淡淡的笑,为舒娥斟茶。舒娥俄然闻到一股淡雅的暗香,俄然想到这个香气不似澜川故乡的普洱,蓦地低头,却瞥见澜川斟茶的手,有一点颤抖。
舒娥一笑:“如果太后赏的,我便能够送给你了。”
“我现在便去。还要请你到安庆殿一趟,让小祥子将我放在案上的书整好,你一并带了返来。”
“愿聆高见。”澜川做了个相请的手势,请舒娥在亭子中坐下。守门的寺人瞥见两人酬酢起来,忙沏了茶端过来。
未曾走近,便闻声一股清幽详确的笛声。舒娥不由得驻了足,头顶炽热的阳光,仿佛也在一刹时变得高雅而温和,地上反射来的刺目标光芒,也仿佛刹时变成了玉轮的清辉。
丁香微微一怔,笑道:“我觉得你总要过一两日才去。”
日光灼灼。
【注】刨花水:古称粘头树,也即榆树。发源于何时没有精确的笔墨记录,但到了唐朝是它生长和完美的一个岑岭,景。宋、元、明期间关于“刨花水”的文史质料未几,生长到清朝,“刨花水”达到了它的第二个生长岑岭。
“既然感觉豪侈,你又为甚么找来戴上?”丁香一面将簪子端端方正插在髻子上,一面用梳子蘸了加过沉香水和冰片的刨花水【注】,在梳好的头发上悄悄抿过。
舒娥如梦初醒,看澜川转过身来,施了一礼,忙收去了心中哀戚忧愁的情感,笑道:“闻君所奏之《甘露谱》,令人如临极乐,烦俗尽消,面前所见皆是殊胜之境;本日所闻,妙则妙矣,却不免勾起心中各种考虑,闻之不堪感慨。但是有所思,有所念,总比一无挂碍好很多。”舒娥说着,移步向澜川走去。
……
舒娥循着乐曲,信步走进澜川的院子。守门的小寺人瞥见舒娥摇了摇手,忙点头退开。舒娥站在门廊下,一眼便瞥见了澜川。素净的青布长袍,穿着甚是简朴,但是一眼看去,却只见衣履修洁,长身玉立。
舒娥打量着镜中的本身,转头冲着丁香一笑:“太后派我到教坊公干,岂可不穿得面子些?”
一支翠玉钗,式样也只浅显,只是一眼望去,便知这玉料非常贵重。色彩碧绿而通透,盒子底部垫着大红稠子,更显得这玉绿得晶莹。且通身都非常津润,水头极好,通体既无杂质,也没有裂纹,便似浑然天成的一支簪子。
舒娥向来不知乐曲当中,竟有如此深切的情义。仿佛便是来自于本身的心底,替本身倾诉着绵绵不尽的情意。舒娥傍着门廊上面的柱子站着,一曲结束,却还沉浸在不尽的意蕴当中,忘了去和澜川号召。
这个影子,便是妙元公主口中所说的清江吗?
澜川还是站在那住大梧桐树之下,背对着院门,幽幽吹着笛子。轻风动处,树影微移,梧桐树的叶子长得极密,只剩下疏疏落落的光斑,随风变得陆离。笛声自幽咽而变得清幽,更带着绸缪高雅的意蕴,余意缠绵不尽,只是笛声却越来越低,终究低不成闻,垂垂消至无声。
丁香站在廊上,倒是久久没有回屋。
“雅客枉顾,未知此曲尚能入耳否?”澜川没有马上回身,只是长笛在手中悄悄巧巧转了两转,顺手插在腰中。方才缓缓转过身来,对舒娥微微点头。
曲调先是洋洋洒洒,仿佛在月辉之下,盛开着一地奇花;继而调子变得漂渺超然,大有仙子出尘之态;听到最后,倒是呜哭泣咽,似是伤感旧事,又似是泣不成声,如泣如诉,仿佛在倾诉着无穷无尽的相思。舒娥听到厥后,不由心中无穷感慨,就连周身也都觉到一丝丝寒意。
舒娥未曾听过这个调子,猜想便是杨美人所说的十二首新曲之一,但是如许的笛声,倒是一闻之下,便知来自澜川。
丁香鼻中微微一酸,这一个“忍”字,谈何轻易,但最怕的还是畴昔了这一时,另有更多的风波在等着。但她不肯更增舒娥的忧心,笑着说道:“你快去吧,跟着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