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三五节 看玉莲几瓣[第1页/共1页]
紫毫又上前一步，从袖中取出一张纸，双手奉给皇后。只见簪花小楷匀匀净净地抄了半张。
皇上笑道：“这是明天赋送到景阳殿的香炉，你如何就晓得了？”
如悦看到乌篷船重新开动，顿时吵嚷的满室皆知。世人都道是紫毫要荡舟归去，也都不在乎。
琴美人与董、木两人的说话，本来也并非句句都被世人留意，只是琴美人这一句话一出口，却都一字一句打在了在坐之人的内心上。
俄然如悦大声叫了起来，木萧夏说道：“鱼儿都散到荷花上面了。”
琴美人本已经缓缓松开的手却又不由自主地握紧，看了一眼便收回了目光，端起茶碗悄悄“哼”了一声，却又忍不住转头看了看皇上。皇上的神情倒是没法捉摸，似是有些惊奇，又似是有些淡然，却没有忧色，一个含笑渐渐浮上了琴美人的嘴角。
木萧夏迫不及待地洒了一些，公然半晌便有很多尾锦鲤浮上来争食。吴娘子忙指给如悦看，如悦看得笑声连连，紫毫将油纸包递给钱娘子，钱娘子忙捏了些投在水中。
琴美人说着悄悄瞟了一眼皇上，笑道：“实在何止是公主，在坐的哪一名不是被紫毫女人的温婉姿容所倾倒呢？”
紫毫顿时明白了琴美人话中的含义，这话竟是直指舒娥将紫毫送到这里，是别有用心于皇上了。紫毫白净的面庞微微发红起来，站在本地，非常难堪。
本来这藕花漾建在水上，划子行到藕花漾的门路旁，紫毫便走了上来。紫毫走到如悦面前，从箬笠上面取出一个油纸包，悄悄翻开，双手奉上，对着乳娘笑道：“请娘子撒些在水中。”
出去的女子，竟然是紫毫。
董清凝脸上微微色变，但随即平复；廖敬之老是淡淡的神采；林紫桐和木萧夏都仿佛是没有闻声普通；贺秀士脸上倒是很快暴露了不忿的色彩，只是扭头看了看皇后，皇后脸上仍旧是端丽的含笑，便硬生将不忿压在胸中。
皇上笑道：“甚么‘肯’不‘肯’的，说得我这般吝啬。”
这女子修眉细眼，口鼻皆小巧端方，再加上如许的肤色，如许的打扮，宛然便是江南水乡的采莲女。
紫毫一手提着箬笠，一手重提裙裾，轻巧跃上船尾。俯身往仓中一张，叫道：“夫人……”却随即低低一声惊呼。
紫毫走到皇前面前，屈膝说道：“这是我家夫人送如悦公主的一点小玩意儿。”
皇后伸手在皇上的茶碗中添了莲花茶，一边对着琴美人笑道：“那本是商恭靖王府里【注】献给太后的，不爱熏香，便给了永安夫人。”
杨婕妤笑道：“永安夫人已经登陆了，还请女人载我一程。”说完对着紫毫细细打量了一番，低低笑道：“繁华指日可待矣。”
【注】商恭靖王：赵元份宋太宗第四子，真宗年间改陈王、润王。其孙为宋英宗。治闰年间，追封鲁王。
琴美人微微低头，脸上带着淡淡的红晕，似是有些娇羞之意，温婉笑道：“多谢皇上、皇后。”
公然全福来报，一个渔女打扮的紫衫女子曼步走了出去。面前的女子肤光胜雪，身量纤纤，柔白的双手不加涓滴装潢，倒是天然的细嫩和顺。
紫毫吃了一惊，忙摆布张望，随即又笑道：“婕妤娘子此时出来，身子已经不碍事了吗？”
琴美人未等紫毫的话说完，便笑道：“永安夫人公然是心机巧慧，别具一格。为博公主一粲，竟找到了如许好的饵料来。”琴美人将饵料两字，说得格外重些，眼睛却只是看着紫毫。
皇后说着看了皇上一眼，对琴美人笑道：“你是最爱香的，荷花又是耀阳馆里最当季的花草。景阳殿里刚进有一只紫铜铸的莲花香炉最妙的是花瓣上还刻有经文，养心安神，是最妙的。”
皇后道：“倒像是香药方剂。嗯……”及至看到最后一味一钱麝香，点头道：“你家夫人故意了。”
琴美人俄然一笑，伸指悄悄碰了碰莲瓣碗上面的瓣稜，似是自言自语，又似是在对董清凝说话：“清mm只说这个就算得精美，我却传闻最最精美的莲瓣瓷器，是在永安堂呢。殩齄玕伤”
木萧夏一边和公主鼓掌笑道：“少扔些，少扔些！可惜如许好的饵料，马上就要用完了。”
林紫桐细细看了一会儿，说道：“你看船上，已经没有人了。”
这女子到了门前伸手解下头上的箬笠，提在手中，世人都感觉面前蓦地一亮。
皇后会心笑道：“本来坐在船上的就是你。”
紫地素色五花的对襟窄袖褙子，只在领口袖口绣着出水芙蓉的图案，上面是一条丁香紫色的素绫长裙，迤逦行来，好像水面上绽放的一朵蓝睡莲。
“我先替琴美人谢过皇上了。”皇后盈盈笑道：“‘藕’与‘偶’谐音，寄意天成良伴。莲花又是多子多福的花，原是再好不过的彩头了。”
本来仓中坐着的竟是杨婕妤杨春熙。
俄然一声清越的吟啸从舟中收回，坐在厅中的世人都感觉似是清风顿生，而正在沿着河岸行走的舒娥，倒是不由得满身一震。
紫毫不再诘问，从仓中穿过，走到船头，戴上箬笠，悄悄摇起橹来。
紫毫手提箬笠，恭恭敬敬屈膝施礼，说道：“永安堂奴婢紫毫代永安夫人向皇上、皇太妃、皇后存候。”说完又向四围所坐的嫔妃万福施礼。
皇后看了看坐在一边的贺秀士贺黎，笑道：“皇上且先别管我是如何晓得的，只说这个香炉，肯不肯送给琴美人？”
紫毫并未发觉，只是施礼笑道：“这是制作饵料的方剂，夫人也是先试着做了，方剂公然好使，才敢呈上来。”说完又福了一福辞职。
杨婕妤淡淡一笑，缓缓摇了点头，轻声说道：“只往藕花深处走。”
皇上瞟了一眼那张笺子，淡淡一笑，眼中却带着些微绝望的神采。
世人都纷繁望向窗外，如悦急得将近哭出来。皇后看了看皇上，似是想问甚么，却瞥见皇上浅笑端坐，便没有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