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8西南[第1页/共3页]
陈熙想得极好,军士跟着陈烈出去几次,陈烈也不再生出旁事来,陈熙垂垂放心。这几日天热,陈烈家中住得不耐烦,想城外人又少,又山青水秀,无妨带着军士,前呼后拥去打个猎。纵猎不着甚物事,散散心也是好。军士内有个猎户出身,劝陈烈:“天愈热,野兽等愈不会动,这会儿出去,恐猎不着个甚物事哩。”
督课严。幸尔苏平家教颇好,心肠纯良,六姐亦自收敛,方使家内安然无事。
迩来天热,各村各户为着何时放水浇地到自家地头上眼睛都瞪红了,放水时也有人看着。人于田埂儿上胡乱搭个窝棚儿睡了,哪怕正中午分,也不离了田头——怕有人偷水。听了叫人,顿时惊起,见那头围着好大一群人,拎起面防贼铜锣便敲将起来,四里八乡十足扛锄执锹赶了过来。
田晃闭嘴。
出了慈寿殿,却一起奔回东宫,唤了朵儿来,如此这般叮咛了,命她闲事休问,尽管归去要两粒绣球、并将慈宫过问七姐婚事一事传达。本身却等九哥返来,仓猝将事说与,九哥道:“说来慈宫是我祖母,我却实不敢信她。”玉姐道:“我怕有事返来便使朵儿传话出去了,朵儿心眼儿实,领差便需求办好。不出晌饭,阿家便知。”
要兵戈了!玉姐眉心微蹙,凡米价上扬,总不是件功德。她常读史乘,但有乱世,米价皆贱,不然便是米价腾贵。反之亦然。米价总不会无缘无端上扬,国度有常平仓,为就是平抑米价。贵时放米平抑,歉收时恐谷贱伤农,又开仓拉拢粮食。相较而言,米价便宜些儿比贵些能容忍。都城米价,是平抑重中之重。能叫都城米价涨了两成,想来事情不小。
陈熙道:“娘娘,咱不是说……不过问这些个了么?只消安守本份不招惹是非,圣心自知,哪会无事生非来寻费事?咱……”
因有此事,玉姐只得将那几件男装放下,且不揣摩着何时穿它之事,一意盯着外头。外头申氏公然孔殷将七姐婚事定下,倒是央梁宿做保,说是于蓟孙子于素宁。于蓟与梁宿皆清流文士,这婚事结得郦玉堂对劲至极。
梁宿道:“西南只要抚了。却要派哪个去?朝廷又能为这一抚,拿出多少东西来?”靳敏道:“不过金帛赐其酋。难是派哪个去?上一归去抚倒是褚梦麟,他安抚游说是极有效,可才将他发复客籍不几月便要召回,莫非是要宣示天下,朝廷无人么?”
两个正争论时,一小寺人急趋了来,禀道:“娘娘,娘娘,那铁御史将原侯父子参了!”
旁话休提,这日却又到了玉姐去存候时候了。因天热,玉姐并未曾带着章哥,到得慈寿殿,皇后却还没有到。玉姐有些讶然,她也觉着慈宫面前,中宫不如淑妃,然中宫倒是不敢猖獗,怎地这回中宫并未曾来?问了方知,天热,宫秀士留下女儿夜里睡不着,闹了一宿,中宫叫吵得脑仁儿疼一夜未睡,一早便头晕,宣了太医去。倒是乞假了。
却又不能与慈宫端的不打号召,她儿子生了、月子也坐了,天再热,也须往慈寿殿存候去。五日一去,慈宫也未曾抉剔,叫玉姐猜疑——她这又是为甚?面上却与先时普通恭敬。也拦不得慈宫想见曾孙,天曾不大热时,也抱往慈寿殿里去,小茶儿与胡妈妈两个寸步不离,眸子子一错不错盯着。却也不见慈宫发挥个甚手腕。
玉姐又与她闲话一阵,才放她出去,命朵儿去送。小茶儿伸头看她两个走远,却说:“娘娘怎地问起米价菜价来了?想是闷着了?那衣裳也送了来了,端的闲了,便动一动?”玉姐将团扇一摇,道:“怪热,待天凉了再动罢。这衣裳来得也是不巧,白看着眼馋了。”今夏天热,四周高墙,连丝风儿也无,衣角也吹不起来,看着也欠都雅哩!
却说这陈烈竟日无事,只好声色犬马,听歌看舞腻味了,便动念要出游。刚好这陈熙携了1、二十军士归京,安排原侯府前跨院内住下。陈烈自打头回见,便打着这些个军士主张。颠末战阵军士与平常士卒看着便不一样,陈烈见猎心喜,左磨右磨要找陈熙讨这些军士,领出去也好夸耀一回。
米价上扬,不过是因米少了,要么是有大灾、存粮告罄,这便是要有饥荒,此是内哄前兆。要么便是有大战事,为变更军需而屯粮。不管哪一样,都不是个功德。怨不得九哥这两日看似苦衷重重。
慈宫听了,说一声:“这是要逼死我么?”要寻官家讨情,陈熙忙拦着了:“娘娘且慢,罚也不会太重,原是三哥做错了事情!再讨情,恐于娘娘清名有损。且纵官家应了,大臣恐也不承诺,还是要封驳,届时空成全了旁人名声罢了。我这便归去上表请罪!需求将三哥严加管束才行!”
虽说本朝驸马宦途上会有些个毛病、宗女婚事常用来调换聘礼,七姐之事又与旁人分歧。七姐虽是宗女,却与九哥一母所出,无公主之名却有公主之实,谁个娶了她是只要占着“靠近君”好处,而无有“驸马当慎用”坏处。
慈宫听了不由扼腕,说陈熙道:“我说些儿,你偏要踌躇。”
这些个好处是摆面前,有眼睛都能看获得。休说各家勋贵眼热,便是有些个书香家世,也一改成见,七姐端是炙手可热。
陈熙初时不肯,后与陈烈出行两回,见陈烈虽有纨绔风俗也未几肇事,不免放松警戒。又因他将常日勾得陈烈出去玩闹,惹事生非调皮仆人十足逐了,陈烈身边无人伴随,便将自家军士也分拨了十人暂补与陈烈听使,陪他出门。这些个军士都是他带出来,忠心有、本领也有,总能看得住陈烈。但有陈烈肇事时,这些人总能将他制止、带回府里来。
却说九哥托了玉姐体贴七姐婚事,玉姐展转使李妈妈来往通报动静,其间波折不提也罢,老是要经着北乡侯府再转一转手儿,方好与申氏联络上。秀英听了李妈妈返来所说,笑道:“他们也是白操心,七姐婚事能差了么?”
苏先生到上课发觉少了人,心正不,及小墨客拿人来禀了原委,又转为欣喜,且怒陈烈行不端。他原掌御史台,现掌御史台钟慎还是他后辈,参个陈烈是再顺手不过。连曹操都要“割发代首”,何况一原侯之子?
这叫苏先生不喜好朝廷正遇着了一件难事儿——西南夷反。政事堂接了急报,诸宰相齐齐头疼了起来。为着备战胡人,京中米价已经上扬,若西南夷再肇事,剿须兵马赋税、抚须金帛犒赏,户部、太府荷包子须得再瘪上一瘪。
陈熙急回家,又劝住了原侯,父子两个一齐上折请罪。官家先不忍了起来,以慈宫娘家独重原侯一脉,现在原侯父子三人皆被参,他也觉不自。虽小墨客们群情激愤,恨不能将陈烈发配三千里,政事堂却自有考量,只将陈烈身上荫职等削去变做白身,军士各打二十棍,陈熙、原侯各罚俸半年了事。
九哥沉声道:“我还想与七姐好生看几小我哩,叫这一闹,只怕家内恐生变故,要孔殷将七姐定下,七姐婚事便要仓促了。”玉姐道:“些儿也好,免得过问人多了起来,你也做媒、我也做媒,顺了哥情失嫂情,允这个获咎了阿谁。”九哥道:“也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