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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先生[第1页/共2页]

算命先生写得畅,也预祝了程老太公寿辰,且顺口祝他:“松龄龟年,子孙畅旺。”

却说程老太公令安然儿服侍着苏先生,自家领着玉姐去见老妻与女儿、外孙女儿佳耦,如此这般一说。林老安人道:“这是甚么人,你就敢这么请到家里来?知根知底且不敢断言,才识得半天你就……”

程老太公忙令安然儿:“去帮着先生。”自家下了驴,使来安儿牵驴,自家扶杖,与算命先生并行,随口说些本地风景。算命先生听住了,便问:“我数年前也来过这里,明天复至,今晨租了桌椅,支个摊子,往年这时节,街上满上鲜花,现在只剩树了,竟是为何?”

程老太公本是灵醒人儿,兼遭遇家变,日夜就是揣摩民气、为子孙智谋,原有五分机警,现在也磨得人老成精,见算命先生这副模样,忙道:“老朽也读过几本书,认得几个字,年青时也进过学做了秀才,颇爱几笔字,见先生这字写得非常有风骨,人老嘴碎,先生勿怪。”

程老太公道:“说不得,好有十年了,当时知府家老恼人不喜好花,满城就少花儿,又令栽树,说是供行人歇脚,上头还夸哩。”

程老太公道:“顾着说话,几乎忘了闲事,请先生先写字儿哩。”

程老太公眯缝着眼儿:“你那里晓得,这是大造化哩,谁说我只看他半日?几十年前,我还看过他两眼哩。”

算命先生收起警视目光,捋捋斑白髯毛,矜持隧道:“积年童生,只写得一笔字罢了。”

程老太公欢乐不:“先生方才说昨日方重来,未知有住处否?实是我家中与旁人略不如,先生如便利,还请住我这里哩。”

苏先生无语,好久方生硬地安抚道:“以君之齿,令外孙女年纪也不大,这个,先着花后成果,也是有。”

算命先生道:“怎会?我见你家中下人去处有度,天井也整齐,不似个衰颓模样。”

先生奇道:“你看我摊这桌子,还不晓我是做何谋生?”深觉程老太公笑得奇特,谦恭得诡异,有几分无事献殷勤之意,遂警悟了起来。

程老太公点头道:“难哩,不敢想我死了她们如何样哩。现在如许,她们出门去都要叫人小瞧。我这孙半子也是我拐了来哩,前几年闹灾,他落户江州,我见他实诚本人,收留他,他念我恩,与我家做赘婿,只肯做十五年。十五年后,再没个男孩儿,我外孙女儿就是人家媳妇,分歧眼下。”

程秀英道:“这佛拜得对哩。”

程老太公用所之笔墨虽不顶好,也不精致,算命先生提舒腕,程老太公亲为展纸。

“且不忙,历书我也懂些儿,”苏先生掐指一算,十指翻飞,“另有五日方好。”

程宅院中有树,枝桠蔓蔓,天已入夏,金乌余晖,清清净净个院子里,一老一小这么看着,苏先生将将吃了人家酒菜,且有些上头,又思本身离家颇远,不得入京,又不想累人。为人师表确比算命写信雅相些,因而便考起玉姐来。

玉姐不知这是何人,却也听话,学着母亲见何氏时样儿,略一福:“问苏先生好。”

程老太公道:“我正有事想费事先生哩,老朽空活这七十年了,迩来想做个寿,又要写个匾儿,老眼昏花提笔不得,欲令小儿辈们写,又恐写得不好,我看先生大字了得,请先生抬抬手儿,帮个忙儿,再请先生吃碗寿命哩。”

程老太公引着算命先生到了宅内,也不令妻女先来拜见,不提旁话,只先请算命先生洗面净手,饮一盏香茗,再请先生先写了字儿。

程老太公道:“我是这江州城里人,经常这街前过,只见先生有些眼熟哩,不知仙乡何方?做何谋生?这字但是先生所书?”

程老太公欢乐道:“我这便请人看历书,择个谷旦好拜师。”又令把早筹办下了先生住院儿从速着上铺盖,请苏先生且住下。苏先生身无长物,摊子家什早被扛了过来,推让不得,干脆住下。

“人都到巷口了,怎敢骗您老?”

程老太公面上一苦,容色非常不好,垂泪道:“哪敢盼畅旺哟,能与我一个曾孙儿便好。”

安然儿道:“休要说了,但是捣蛋,老太公领了个算命先生来请吃酒写字哩。”

蒙书不过那些本,天下间不拘那里都是大同小异,苏先生信口捻来而问,玉姐见程老太公点头,也一一作答。苏先生见她聪明,倒也欢乐:“可也。”

算命先生声音有些凉:“糊口罢了。”

程老太公道:“本日是我灌醉了他,又拿些惨事说得他动了怜悯之心,玉姐又聪明敬爱,这才勉强应了,依着我,本日就拜了这先生。因苏先生说是五今后是好日子,你们好生筹办着,”说着又看一眼程谦,“孙半子过几年就要另立流派,不如读书,若投缘,你归了宗,就是端庄户主良民,也去考个试哩,有这么个先生,不求照顾,学问也好哩。”

程老太公以袖试泪道:“不怕先生笑话,我家现要绝户哩。”

“怕人说闲话喔。旁不说,姐儿将四岁了,我与她寻先生,都没有合适。姐儿又不能送出去学,城里有些年资先生教男门生去了。情愿教,我又瞧他不上……呃?未知苏先生,愿不肯屈就?”

当下叫过玉姐。玉姐回家后换一件拼水田小袄、一条妃色裙子,头上垂双鬟,配脖子上一个金锁片儿,水灵敬爱。苏先生一见,不由一展颜,敬爱孩童,还是讨人喜好。玉姐上来先拜太公,语音清脆,程老太公道:“见一见苏先生哩。”

算命先生见他说得客气,确也上了年事,想一想:“也罢,不知老丈何时要?我收了摊儿,归去写与你。”

因程老太公未唤程谦,便是两老对饮,江州饮□致,主鲜、甜,又好饮好汤水,又暖了酒来,两人月下对饮。酒过三巡,两人话颇投机,算命先生虽肚里有疑虑,也不好过问人家私事。两人只拣些考场文章来讲。

程谦听到苏先生时便是一皱眉,待听程老太公如是说,心中一暖,垂手低头。

程老太公道:“我另有一事要就教苏先生哩,国度于女户,是个甚么章程?”

程老太公左看右看,感觉非常扎眼,终究上前道:“先生请了。”

算命先生与程老太公搭着话,不一时便到了厚德巷。算命先生看了巷口石碑,叹道:“物是人非啊。”

字是书房里写,到了书房,算命先生扫一眼书架,见内里册本颇多,也无灰尘,暗中点了点头。程太公道:“我读书未几,就集这些书,闲时教膝下一个曾孙女儿认些字儿。”又问算命先生几处参悟不透事理,算命先生随口而言,程老太公入耳便觉茅塞顿开,喜得抓耳挠腮,连着算命先生也跟着畅怀起来。

算命先生极是风雅:“我须先收了摊儿。”

斯须写就,程老太公叹道:“实是好字。”

那位不知是文士还是神棍先生终究伸开了眼:“老丈请了。”

苏先生颇迟疑,程老太公道:“姐儿聪明,已识数百字,背了三五本蒙书。这半日我观先生也是大才,想是暂这里落个脚,外头风大雨大,我这里风不打头雨不打脸。且与先生混几日罢咧。先生先看看我家姐儿,再说话,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