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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正道：“那便只要再往上寻一辈儿从先帝兄弟处寻来了。”梁宿道：“恰是。”苏正奇道：“我记取先帝兄弟余下倒比官家多些儿，吴王、燕王皆，越王虽前几年薨了，子孙也很多来。何况吴王子孙之富强，他自家都一定数得清，燕王十余子，孙子不消说。你愁得甚？”

与平静品完茶，洪谦便回家去，问玉姐时，玉姐却不家，秀英道：“她去看她婆婆了。”

这一头苏正与梁宿说得热火朝天，那一头洪谦却与平静喝茶。平静现在不说东风对劲，却也不似先前那般忧心忡，常怀烦闷了。真一伏法，他名声显，实是道门里数一数二人了。两人一处说，也是这官家要立嗣子之事。

原侯便将此意传达，那头燕王家思忖再三，竟端的承诺了。明晃晃御座面前，何惜一女哉？！便是七哥，嗟叹一回，也点头应了。宗室眼中，官家每叫慈宫压抑，慈宫对峙之事，无有不从者，燕王家不肯获咎皇太后，天然只好请方氏委曲一下了。

苏先生道：“我原想着，过继之子须得体貌端方、文武皆修，又有孝悌忠义之名。且，顶好是嫡出。于今看来，这些个都不要紧了，姻亲上头，才是端的要命哩！”又问梁宿，“可有无此等姻亲？”

本朝宗室虽有爵位，却无封地，只好靠些个俸禄与初封时犒赏度日，有本领、有门路做个官儿还能有份儿俸禄，这些都没有，能娶房好妻打理家业，又或自家有本领运营，倒也能过得下去。除此以外，穷死穷死、买卖婚姻买卖婚姻。很多人过得实不甚面子。

九哥低声道：“你只别当我没出息便好。”玉姐笑道：“未及弱冠便官从四品，你没出息，哪个另有出息来？往年江州时候，你还没来哩，我伴着我娘、纪主簿家何婶子一同往慈渡寺里上香去，你猜何婶子祷甚？”

这话儿说得梁宿都不由深看苏正一眼，梁宿晓得他这个老友，朴重有，也不是不通情面油滑，然却有几分呆气。如果讲经说理时，他也是其言滚滚、人不能辩，若说这些个阴私家心，十几年前，他是说不出来这等过于通透话。

玉姐正九哥一处说话，本是申氏想她了，又赶上休假日里九哥家，申氏便也与他两个行个便利。申氏是不自安，自打宫中出了这道旨意来，她心中便有些儿气不平。儿子或可入继于孩子出息当然是好，她又舍不得，说与郦玉堂，郦玉堂笑道：“你又操这些个闲心！九哥那一辈儿，多少族兄弟？”申氏便也发笑：“是哩。旁不说，王府里头住着与他年纪相仿另有4、五个呢，一拳高一拳低，都差不离。”

苏正竟也愣愣跟侧重了一句：“好说个甚？”梁宿气道：“买卖婚姻！”苏正端的呆立当场了：“这可如何是好？”

皇太后再想不到洪谦将她看作了半个死人，正携着三姐、原侯同母弟家三姐、四姐，三个姐儿宫中安步。将宫中端方、殿阁楼台、职事处所，一一指与她们。三人半是懵懂，半是有悟，皆听了。

那头玉姐见九哥面色不对，便问：“你怎地了？有甚话要与我说？”九哥定定看着玉姐，见她一双乌溜溜眼睛也正定定看着他，沉声道：“现在京里事，你传闻罢？”玉姐不与他再打机锋，道：“京中事多，不知你说是哪一件来？大？”九哥一点头：“自宫里旨意下，要各家宗室男儿束装待宣，打从王府往下，都是一片热烈。”

后果三王之薨，六姐婚事只好再延期，九哥是六姐之弟，订婚定得早，结婚好是六姐以后，是以玉姐与九哥之事要晚些儿。

田晃跟着，想自家也是宰相，不好叫这两小我将话者说了，心动一动，道：“皇子接踵凋敝，不知下一个是谁？”

靳敏这般说话，倒叫官家将他一顿都雅，这靳敏是因慈宫知识而为相，官家对他说不上讨厌，却也喜好他不起。靳敏不由苦笑：“臣终是个读书人。”他论起资格等，差着世人一些儿，然仕进人，武将万里觅封侯，文臣，天然是想拜相。求而不得，几用心魔，不得已，走了慈宫门路，竟叫他做上了宰相。

目睹天上掉下个大饼来，多数是要抢！纵有几个沉着矜持，也要淹这一片热炭团儿般内心。宗室们活泼起来，也有往姻亲处探听，也有往宰相门前探听，也有使老婆往慈宫请见，有拿钱朝内侍们买动静。京中几看不出官家死了儿子迹象。那茶馆酒坊里热烈闻，便也改成了“我听某某说，官家想要甚样儿子”、“某王请见了”、“原侯往某王家中去了”，先时诸王死讯、继母不慈等等话头儿早经放下，竟似从未提起过普通了。

梁老将头一歪，看着苏正，苏正叫他看得莫名其妙，便也歪头看他。半晌，梁宿笑了：“你还是这般模样儿，先时我还道你开窍了，本来……”这话说得叫人摸不着脑筋，苏正皱眉道：“你究竟想说个甚哩？”梁宿道：“你莫非不晓得本朝宗室好做事了？凡人提到宗室，好说个甚？”

皇太后问了又问，方忆起来：“燕王家阿谁七哥？好俊哥儿。越王家……”越王家阿谁，面相嫌刚毅，恐脾气也刚烈，那便不好摆布了。皇太后心中，取中便是这个七哥，止这婚事不好办。皇太后便不由皱眉，原侯因问何故。皇太后道：“他原有了妻，莫非要三姐重蹈复辙？”

官家见皇太后也应了，便干巴巴隧道：“如此，请娘娘保重，儿前头另有事。”皇太后故意留他下来，说以自家心中取中之人，官家却一躬身儿走了。

九哥一向避一处等着哩，待玉姐携着朵儿出来，他便携着书童儿于道儿上拦着。那书童儿机灵，腆着脸儿要“请小朵姐去吃茶”。朵儿将脸儿一仰：“你好没计算，孤傲寡女，谁个与你吃茶去？”说得书童儿臊红了脸，再看朵儿，她又紧跟着玉姐了。玉姐道：“你不想，便不去。”朵儿痛承诺一声。

宗室过不下去了，把个女儿嫁与个富商，也不陪送甚财物，反白得很多聘礼，到了婆家，宗女一应铺陈自也是婆家出，还要算做宗女嫁奁。这等事，说出来都污人耳朵，倒是很多宗室会做。盖因宗室难做显宦、不好经商、等闲不好当兵，又要过得面子。嫁女算是好了，另有娶进商家女做媳妇，是说不出口。要如许人家出了个官家，则官家便要有贩子姐夫、妹夫，贩子外甥，抑或是侄儿有贩子舅家。这些个商家再仗势欺人，丢是天家脸面。

洪谦一挑眉：“不然还能如何？这很多宗室，合适没有一百也有八十，你推这个、我推阿谁，一时半会，哪能有个结局？”平静笑道：“令坦似也选？”洪谦也笑：“慈宫一定喜好他。纵喜好他，又一定喜好我家大姐。只要不是姓陈坐龙庭，旁人于我无碍。也不知是怎地获咎了他们，真是。”

官家无子，又要过继嗣子，动静传出，京中便攘动了起来，宗室们心几要跳出胸膛！过继！将来便是要仕进家，万里国土，斑斓天下……很多人仿佛自家人已入主东宫普通，欢乐得将要喘不过气儿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