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9陈熙[第2页/共3页]
玉姐道:“果然?能如先前普通?”
皇太后道:“她能翻脸好!我正盼着哩。”
她自初时便实不欲与九哥为敌,无法先时将事做得过了,很有些儿残害天家子嗣之嫌,引得九哥讨厌,不管她做甚,九哥都当她不怀美意。凡是两人订交,若都故意,天然是你好我好,若只一个热忱,另一个一丝美意也无,日子久了,另一个心也凉了,崇庆殿与东宫遂成仇敌。
皇太后道:“谁个说我要拦着了?由着她,她不闹出些个事儿,如何显得出你我来?”淑妃犹有疑虑,皇太后道:“她那头不是有你人么?紧看着些儿便是。”淑妃心道,那那里是我人?清楚是你人,我只传个话儿,撺掇着皇后往东宫里塞人,可不就是她?口里却应了,又说:“崇庆殿恐已有了外心了,不然何故要问娘娘?想是要娘娘与她分谤来。”
向来锦上添花易、雪中送炭难,九哥玉姐自入主东宫,面前便有很多难处,肯明着帮少,看两宫眼色多。及两人现在站稳了脚,特别是有了儿子,那明里暗里送好儿人便不计其数。玉姐原是命青柳等汇集动静,本来青柳须得与旁人扳话,方好套出几句话儿来,现在不须青柳开口,自有人往她面前凑上一凑,将些个有没有,自发得要紧话儿说来与她听。
小茶儿“噗”一声儿笑将出来,袖儿里取出方帕子往朵儿手里一递:“擦擦吧,你这一头一脸汗!看你这小脸儿煞白,将我吓好大一跳,还道有甚个事哩。不碍,休怕,我与娘娘说去,未几久便能返来了。”朵儿将帕子往脸上一抹,东宫宫女常例是不好涂脂抹粉,只因冬春枯燥,脸上涂了些面脂,连着汗一道擦了,又催小茶儿速去。
淑妃便不再言声,转去令人悄悄儿递话与皇后身边一个皇太后安插名唤长福寺人,使他撺掇着皇后与东宫难堪。
朵儿亲身服侍着,与她擦背,听玉姐声音垂垂小了下去,头也低了下去,不知何故,忙绕到玉姐身前来。只见玉姐手儿伸水下头,满脸不敢置信,忽地站了起来,这下连朵儿也瞧着了。玉姐声儿都抖了:“你……也看着了?”朵儿嘴角一抽一抽,不知说个甚好。
因本朝重文轻武,与四夷开战,也是守多攻少,是以自建国以来与蛮夷开战,也是赢少输多。陈熙这一仗打得虽不大,倒是实实败仗,自政事堂以下,谁个也都不美意义昧了他功绩。且胡人狼子野心,不定甚时候另有一战,届时又要用着武将,不好先寒了诸人之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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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太后道:“我记下了,不动东宫便是。”陈熙道:“如此便好,我回与爹娘说去,叫家里也收敛些儿。”皇太后垂泪道:“怎生致此?”陈熙不好说:谁个叫你贪婪来?
小茶儿低声道:“九哥不是胡涂人儿。”玉姐道:“如何是胡涂,如何是不胡涂?现在嫡宗子也有了!便是他不肯意,我怕有小人也要撺掇着他行乐了。”说得小茶儿也跟着愁了起来。
皇太后道:“你兄弟家有个姐儿,只比东宫年老迈上半岁,也是正头娘子生,我倒想要叫他两个做个娃娃亲。东宫若见机儿,恰好借此和解,两处再无间隙,也显我诚意,如何?”
小茶儿笑道:“我唤朵儿来与娘娘擦背。”朵儿不消她说,一脸通红走了过来,小茶儿朝她挤挤眼儿,却退往一旁与玉姐说话儿,渐及说及秀英:“这一胎要还是个哥儿便美满啦。”
却说朵儿仓猝去寻小茶儿,此时章哥已睡了,朵儿叫一声:“小茶姐。”小茶儿将章哥留与胡氏,自出来应一声,见是朵儿,亦悄声道:“你不是服侍娘娘沐浴来?怎地跑过来了?”朵儿附小茶儿耳边道:“我是服侍娘娘来,方才……”如此这般一说。
她两个来时玉姐便知,因知小茶儿为人,听小茶儿这般说,玉姐竟放下心来――小茶儿夙来晓得轻松,能打趣儿,便是事情并不太糟。玉姐想明此节,脸上也有了丝儿笑影儿:“朵儿唤你来,便是叫你讽刺我来?”
不一时禁宫便面前,陈熙上马,对了门籍,由内官引着,往见官家。陈熙因是原侯嫡长之子,往年京经常得见官家,本日一见,不由大吃一惊――官家老了很多!官家却道他辛苦,又赞其豪杰了得。陈熙却思往年见官家时,官家待他非常亲热,他也曾唤过官家“姑父”。今见其两鬓斑白,对答间便见哽咽:“臣为国为民,马革裹尸,亦分内事。只请官家保重……”
小茶儿与朵儿两个到时候,玉姐正泡浴桶里,一脸沉肃,也不知想个甚。朵儿将手一摆,两个正往大桶里续热水宫女儿便放下小桶,将卷起袖儿放下,一见礼,悄悄儿退了出去。小茶儿却上前来,拿着丝瓜瓤儿,悄悄与玉姐刷背,口上却笑道:“吓着姐儿了?”
自发稍有色彩便要装个病、告个假,弄得皇后几乎道是春季疫病发了。
小茶儿因拉着玉姐手儿,往自家肚皮上一放:“您倒摸摸来,可还皱着?慢年把,一年半载,也就养返来了。您是没颠末,夫人又不得常伴身边,是以不知。下回便晓得啦。”玉姐长出一口气,内心松很多,低头看水底基层层叠叠,也不觉烦恼了,笑道:“可不是,不颠末,老是不晓得。”
环城侯道:“你这便要陛见,长话短说,现在你家那边不承平。两宫素与东宫不甚敦睦,这个我便未几言了。眼下东宫是众望所归,你好生劝劝两宫收敛些儿。特别是慈宫,是你父亲亲姑母,连得太紧。”
朵儿咽口唾沫,将玉姐按到水里,唤两个小宫女来看着,自去寻小茶儿。她两个洪家时便是一同服侍着玉姐,小茶儿夙来有主张,朵儿自来也情愿听她说个幺二三。朵儿虽木了些儿,这些年到底有些个长进,思来想去,这东宫高低唯有小茶儿与胡妈妈两个是已婚生子妇人,玉姐这般模样,能问便也只要这两个了。两人里,朵儿显与小茶儿熟些,又同玉姐跟前服侍多年。
皇太后早有与东宫和解之心,是以推出个皇后好做个筏子,今听陈熙如此说,顿时也了然,道:“我晓得了。她没阿谁本领闹到外头去,却好叫她内里与东宫反面,我也好做个好人。”淑妃续道:“也是懦夫解腕之意了。”
话入九哥耳内,九哥也只一笑置之,并不与她计算。他要计算,倒是陈熙回京了。
陈熙道:“臣兵戈从不觉内心累,倒是听了京中事,心中惴惴。”皇太后知他有话要说,也与他个面子,道:“有甚事累着你了?”陈熙道:“臣虽远地,也看邸报来,也听传言来,晓得些个京中事。太子并三王之薨,是天大祸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