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呦呦鹿鸣[第1页/共2页]
谢安胡乱点头,归正一时半刻也记不住。
比如眼下,他正看着堂兄谢尚在跳舞。
演技派。谢放心中给他点赞。
而谢安的伯父谢鲲,也曾在王敦的麾下。
权臣亦有权臣的烦恼,大权在握,却行动维艰,行错一步就会踏入深渊。
“乡间水土养人。”谢安回道。
阿谁刻薄的插嘴青年就是大嫂的哥哥阮歇,若非有祖上名流的名誉在,阮歇是绝无能够踏入这司徒家宴的。
谢尚美少郎的脸上神采丰富,如画的眉微微一皱,好像柳枝划破春水,引来周边数声感喟。
王熙之听到“灾害”二字想起了甚么,“阿熙想敦伯,前阵子去乡间寻鹅的时候偷偷去拜祭过敦伯,只是怕龙伯你难过不敢提……”
谢尚是带驰名帖上门的,当他的名字被家仆叫出时,早有人因他出众的面貌而谛视,听闻是江左八达谢鲲之子,更是纷繁侧目。
这是在笑他每日贪睡,谢安不美意义地红了脸。
谢尚本日穿戴低调而豪华,云烟软色的头巾折叠整齐交给谢安,“你的任务就是帮阿兄拿头巾。”
那叫殷浩的青年对谢安起了兴趣,“前些日子入了弱鱼池的谢家三郎?长相却比阿尚儿时更清秀。”
这一年,谢安四岁,他刚回到建康是方经内哄的建康,他走过的朱雀桥是挂过王敦头颅的血桥,他见过孔严孔氏因平王敦之乱而升了两位大官。
总之,两个四岁的小屁孩就跟着方才及冠的江左第一美少年谢尚,踏着薄雪,进入了对门司徒府的大门。
在谢尚眼中,谢安能够睡懒觉,但每日临帖练字不成少。
“以是他们打斗短长,把我们都打到江南来了。”谢安握了握拳头,“阿狸想学祖逖闻鸡起舞。”
“尚哥要在家宴上跳舞?”
公然阮歇一脸对劲地望着本身叔叔阮裕,又盯着谢尚,看他如何答复。
顿时四周的人连看阮家的眼神也不对了,怎地长辈一来就欺负得少年郎一脸悲忿,这但是司徒府,不是甚么大街上。
谢家主厅里本日天未亮就开端点灯,这灯是要彻夜长亮的。
阮裕是阮歇的叔辈,他一开口阮歇天然不敢再大众场合诽谤谢家。
这个官阿谁爵,也不知谢尚是甚么记性,漫不经心间就将对方官职家世报出一长串来,还不带踌躇的。
在东晋初年,内有王导担负宰相主持朝廷,外有王敦担负元帅统领东晋六州兵权,节制着长江中下流的防地。
第一回合,谢尚VS阮裕阮歇,谢尚胜!
冬至将近,现在谢家有两件事摆在面前,一是从阮家接回大嫂,二是司徒家宴,这两件事谢尚是卯足了劲要做得完美,而谢安则被堂兄当作致胜宝贝。
谢尚向自家弟弟先容着青年,“殷浩,精通玄理,我常受他教诲,其父是长沙郡公陶侃的长史,陶大人便是离主桌比来的那位,他曾管理荆、湘两州,不但屡建军功,还身受本地百姓推戴。”
以是,这一年对于王谢两家都是行动维艰的一年。
司马睿虽大要敬王导为季父,但大权旁落终不甘心,又顾忌王敦的兵权,暗中布下些许棋子,操纵亲信打压王氏。
这一下恰好站在几人之间,大人都是高个,他一小屁孩感受被几座山岳给围住了,连身后的熊孩子也不由“呃”了一声,表示担忧。
王敦是王导的堂兄,王氏旁支兄弟亦是东晋臣子,总之这些年是琅琊王氏最为光辉时候――被称为“王与马,共天下”。
“可惜没有比武看。”谢安感喟。
东晋初年,内哄迭起,朝政动乱,幸而北方胡人的政权也不承平,不然谢安没有那么多落拓的日子。
司马氏能在南边安身,王导着力极大。
“祭祖之日,他不便外出,约莫是弹着琵琶与先人说话吧,趁便也跟寄奴讲讲阮家先祖的事。”阮裕拍了拍阮歇的肩,然后口气带着伤感道,“谁叫我阮家子嗣淡薄,不如你们谢家。”
……
谢尚自幼善乐好舞,他并非用心学习这些,因为对于士人来讲,博识多才是正道,若专注研习一门技艺,反而落了俗套。
并且阮家公然是惦记取昔日的光辉,涓滴不给谢家面子啊,只是阮裕这说话比较有艺术性,起码不刺耳,这阮歇还得学学。
谢尚头巾与乌发翩飞,看得谢安目炫狼籍。
谢安眼皮跳了跳,忽闻话语间的火药味甚大,寄奴是大哥的儿子,是他们谢家来渡江以后的第三代啊,阮家是真的看大伯谢鲲归天了,就筹办翻脸不做亲家了?
这算是世家后辈必备技术么?
心领神会,这是要他见机行事,如无不测,只要专注吃吃吃就好了。
谢安在冬至那日,被谢尚叫了个大早,没别的,就是为了让他一夙起来练字,因为这一日除了在祠堂祭祖,下午就该去对门插手宴会了。
见到王熙之呈上来的不倒翁,王导很有兴味地放下青梅坛子,麈尘在她头上悄悄敲了一下。
谢父特地将谢安叫在一旁,叮咛道:“阿狸,你需看牢你阿尚,莫让他跟阮家起了抵触。谢阮两家毕竟是姻亲。”
先帝司马睿南渡时还是琅琊王,王氏兄弟经心帮手琅琊王,直到北方洛阳沦亡,琅琊王在司马睿六年前在建康即位,总算保住了鼎祚。
“可惜你龙伯肚子比这不倒翁小,不如他有宇量。”王导很有深意道,“人老便愈发怠懒,方历灾害便要主持朝政,心力大大不敷。”
“说不准要,自从阿爹过世,我好久未跳有些陌生,家宴上说不准要被点名……你要晓得,当从天赋儿童到天赋少年的生长史是充满各种血与泪。”
各家分席而坐,官爵大的、高阶世家的离长官就近些,像谢家这类二三等的士族在群星灿烂当中并不起眼,分到了稍末的座。
“谢无奕有何功绩,他自个儿都是不入品的书法。”
自家爹爹也太谨慎做人了,谢放内心叹了口气,这他可拉不住,谢尚那暗里磨拳霍霍的模样,让不知情的人看到还觉得他要与阮家大舅哥打一场了。
这也太实际了吧。
谢万跪在蒲团上念念有词,“祖父、伯父你们必然要保佑阿蛰彻夜文思泉涌,阿蛰今晚不想喝醋。”
“是的,当然不如我谢家,我谢家有四岁入弱鱼池的小才俊,寄奴放在阮家可就糟了,若教成阿歇大舅哥如许的‘人才’,是愧对我谢家先祖之事!”
但同时亦有更多的臣子被启用,实在王导的实权大不如前,唯驰名誉还是稳定。
殷浩随性道:“三郎倒是比四郎沉稳,夸得你大哥那萧洒脾气,能教出个书法小天赋。”
“阿尚,这是你家三郎?”一青年迎上来,似与谢尚非常熟谙。
两年前,那以闻鸡起舞立名的北伐名将祖逖伶仃无援忧愤而亡,一向顾忌他的王敦终按耐不住,以清君侧除小人的名义在武昌起兵攻入建康,司马睿被王敦逼得悲忿而亡。
让谢安跟一群幼儿园年纪的小朋友集会,他可真吃不消,难不成真的跟熊孩子一样去喝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