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九章 天数[第1页/共2页]
灵机一起，便如潮涌来，陈远霍地站起，连连走动：“是了，是了！我现下的无招是从定招中熔炼出的，始终不敷精纯，用之有滞，正要从这无招中推演出定招，以有为体，再祥出无招，以有为用，这……才是真正的无招！”
陈远如有所思，踱了几步，来到湖心亭，坐在秋心侧，望着残荷枯网，自语道：“维扬令长生诀之事已布告白玉京了……
有些时候，使特定的招式结果仿佛要更好一点，像方才，我便是用了莲花剑中寥完工泥一招，绝地反杀了那喇嘛，使的规端方矩，再端庄不过，这此中有甚么事理呢……“
她瞧瞧一屋子人，不是有了春秋的太太，便是少不更事的女人们，凤姐虽好，这府里却少不了她，李纨又是个不善言语安人的，竟无人可遣，何况好端端的，年节将至，千里驰驱，谁也不大愿。
黛玉大羞，抽脱手便要撕她嘴，二人闹作一团，忧氛渐去。
黛玉强抑哀思，站在床头，贾琏上前拜道：“小侄见过姑父。”他本生的不凡，又熬炼出了一张皮，实在可看，林如海抬手浅笑道：“多谢贤侄一道护送了。”
贾母抬眼擦泪道：“四丫头说的是，是我忽视了，可……”
秋心道：“老太太且放宽解，内里的事自有琏二哥打理，我只和林姐姐一处，方今清平乱世，能有甚么事呢？”
秋心扫了一眼，扶了黛玉道：“既是我提出的，天然由我去，陪了林姐姐这一起。”
“这算不算是，随心所欲不逾矩呢？”陈远哈哈一笑，抛开此念，过石桥，入小亭，凝睇着秋心容颜，悄悄道：“你正在经历些甚么悲欢聚散，又甚么时候能出来呢？”
贾母还未说话，王夫人斥道：“成甚么话！”
这日晚间，林如海又睡着了，那粉衣柳妾出去守着丫环们煎药，屋中只她们二人，黛玉四下瞧瞧，道：“还请四mm看一看。”
陈远收剑，喇嘛顶风倒下，只喉咙间一点血痕，嗬嗬作响，刚着地就化光去了。
只是园林虽佳，却遮不住下人们脸上的惶惑神情。
黛玉担忧瞧着，她骈指伸出，按在腕上，并没甚异状，当即深吸口气，微微催动真气，稍一打仗，那奥秘气味狂涌而至，秋心面前一闪，已是到了一处仙阙中。
这一月多来，除了熟谙金陵之处，只要练剑，近百战来，我现，无招之上多数另有一层境地，却不是天赋的神而明之……
一行人绕过丹橘林，来到后堂，林管家的过来躬身道：“女人，老爷就在内里。”
贾琏暗赞：真是探花郞！口中谦道：“那里那里！都是四mm一起陪着林mm，欣喜有加，功绩倒比小侄多的多了。”
二人眨眼间走到秋心面前，那羽士笑道：“那林如海合该弃世，以完劫数，小友违天而行，如何上感天心，平静修行？”
林如海说了几句话，精力渐觉不敷，还是勉强道：“多谢贤侄女伴玉儿这一起了，她本心小，还望你多多开导些才是。”
秋心觅声而去，不知行了多久，火线呈现一座白玉牌坊，十数丈高，几丈宽，正上面书着“太虚幻景”，两侧刻了一副联：
漂渺云雾中，宫城连绵，玉阶金栏，像极了那日诊治秦可卿时一闪而过的楼阁，秋心凝神四顾，不见一人，远处倒模糊传来一阵阵昏黄歌声，唱着些“红……楼……梦……钗……”之类，听不逼真。
秋心心中一震，回身瞧去，远处走来两个削发人，一僧一道，俱都神光内敛，清仪出尘，不由道：“天数？”
那魔道阵法也没甚么动静，不过我已有了一点设法……
世人微哗，贾母犹迟道：“你一个小丫头……”
假作真时真亦假，有为偶然有还无。
“不错。”
秋心下得地来，入目便是一抹苍翠，昂首一瞧，好大一片丹橘，经冬犹绿林，郁郁葱葱，尽是活力，缭绕在小桥清池上，催的假山上枯藤又春，染的远处零散几道雕檐飞拱上浅浅一层淡青。
宝玉惴惴退了下去。
黛玉泪眼迷离，几近站立不住，倚在秋心身上，柔嫩的如一片轻云，仿佛风一吹，便会飞走了。
秋心点点头，这林如海身上气味倒比黛玉与秦可卿淡薄很多，或可探出一二秘闻来，离开这幻景或许就落在这奥秘力量上了……
黛玉偶然与她拌嘴，只瞪过来一眼，却并没甚么用。
“看这小猴儿！不成个女人模样。”贾母打趣道，世人都跟着笑了。
秋心正咀嚼此中神韵，俄然身后远远有人笑道：“道友何故要逆天数而行，行此不智之事耶？”
秋心笑了笑，道：“既是天定，如何能改？可变之事，岂为天数？”
黛玉早哭成泪人，扑在床沿，哽咽道：“爹爹……”
不几日到了运河，一行人弃车乘舟，顺水南下，又借风力，终究在腊月三十前几天到了维扬，船埠上早有林家管家带了一群仆妇前来驱逐，占了一大块处所，却也没有清场。
黛玉掩袖先进了隆知堂，秋心随后，转过一架山川绵绣屏风，内里床上一人挣扎着侧起家来，伸手呼道：“玉儿！”
中间粉衣姬妾也劝道：“女人莫要悲伤了，如此让老爷心中可如何受的好？”
“哦？”林如海早瞧见黛玉身后一个小女人，面貌上佳尚在厥后，通身的气质倒如云气星光普通清逸拔，几欲乘风归去，更见不俗，当即咳了几声，笑道：“早听内兄信中夸家中几位姐妹是极好的，现在一见，可知不虚矣。”
次日启程，风起尘扬，车辚马萧，二人坐在车里，倚在一起，黛玉不住拭泪，秋心握了她双手，道：“莫要过分忧愁，坏了身子，让姑父见了自责，怎生是好？”
林如海面色枯黄，越清癯，眸子内陷，颔下清须也无一点光芒，抚着黛玉笑道：“玉儿哭甚，为父不太小病一场，只是想我的好女儿了，才叫你返来看上一看。”
如此过了两三日，林府早请遍了江南名医，费了很多钱力，林如海病情却没甚么转机，还是每日大半时候只能卧床，他身为巡盐御史，余下时候措置过必须公过后，只得少半个时候与黛玉说会子话，便又昏昏欲睡。
那粉衣姬妾见如海精力不济，直欲睡去，便劝退世人，细加安设不提。
王夫人刑夫人尤氏等都纷繁说好，贾母拉着秋心道：“好罢，四丫头，这可要辛苦你了。”
“我和林姐姐本就交好，这是应当的。”秋心细察林如海气味，竟又是那奥秘力量，占有不去，心中大奇，只是此时不便脱手摸索，退在黛玉身边。
秋心转出黛玉，裾礼道：“见过姑父，侄女何德，敢承此谬奖？”
陈远喃喃自语很久，始终不得其解，只觉答案只差了一点，却若无若无，晃来晃去，如何也参不透，忽地瞧见湖中一支空了的莲蓬，目光一怔，一道灵光闪过：“是了！有为有之用，有为无之体……”
那和尚笑道：“小友如何这般胡涂，天定之事，便为天数，人力于此何加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