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5.扬帆起航[第1页/共2页]
“开口!开口!不要再说了!”永荣帝猖獗地挣扎起来,充满血红的双目几近瞪得凸出眼眶。
皇后满面哀痛地踉跄了两步,缓缓地坐在台阶上,眼睫非常倦怠普通地渐渐地眨了两下,看着在她身前翻滚的永荣帝。
谢景修遥遥地向林显拱了拱手,林显也微微朝他点头,目送着那支步队猛地加快,敏捷地沿着大道一起向南行军。
“开口,你开口!你胡说!”永荣帝双目猛地瞪大,额上盗汗涔涔,神情状若猖獗,不顾抵在脖子上的匕首已经刺入皮肉,连连捧额点头,“朕的王朝自会长悠长久地掌控于朕的手上!李家也不过是朕脚下的一条喽啰!”
“宋理,看来你真的是老胡涂了,你莫非忘了你的武功向来不如我?”皇后嘲笑一声,打量着永荣帝不甘的神采。
永荣帝一怔,高呼痛斥的声音也戛但是止,只是怔怔地看着他的皇后,浑沌的脑海里似是一时不能明白到底产生了甚么。
比天下最狼狈的乞丐还不如,涕泪横流地祈求别人的恩赐。
“你不准死!朕不准你死!司空玉!你听到没有!”永荣帝眼神发直地厉声叫道,“司空玉,你到底吃了甚么毒药?解药呢!解药呢?!”
谢景修的声音又在耳边响起:“这条大运河乃前朝所修,从都城南面流经,下流能够直通入海。”
皇后却只是腰肢轻拧,避开永荣帝袭来的掌根,手上匕首一转,又一次抵在永荣帝的颈间。
南门外,城门守将见是林显亲身命令翻开城门,又见李贵妃被谢景修挟持,自是不敢倔强禁止,一迭声地命人将城门翻开。
皇后微翘的唇边倒是真逼真切地流出了鲜血。暗红色的血液,源源不竭地从那张垂垂落空赤色的薄唇当中涌出来,滴落在她身上崇高素净的皇后吉服之上,晕染出一朵朵暗红色的花。
“灵药……朕的灵药……给朕灵药!”永荣帝在地上摸索着,垂垂难受地滚成一团。
一声惨呼回荡在大殿上空,永荣帝如同被迷雾重重包裹起来的脑海猛地被这锋利的疼痛唤回一丝神识,临时顾不上那抓心挠肝的巴望,抱着受伤的左手狼狈地摆布翻滚,连连哀号。
她睁着沉重的眼皮,看着永荣帝又是惶恐又是无措的奇特神采,她看不清楚那张似陌生又似熟谙的脸上到底有没有一丝不舍和哀痛。
“皇上……宋理,夫君……这么久了,你到底去那里了?”
嫁给这个男人的时候,他曾是那样威武不凡,固然他的武功不好,向来不是她的敌手,他却还是她心目当中高高在上的神明,令她满身心肠倾慕神驰。
永荣帝被那声音惊醒了心神,恍惚的视野看向殿门外横陈的几具尸身,又低头看向怀中了无生息的皇后。
他只要两万摆布人马,京北大营即便只出动一半,也有十万兵力,他再是天纵英才,又如何打胜这一场气力如此差异的仗?
不知跑了多久,跨下已经被颠得将近麻痹了,马儿终究渐渐地减了速率,最后停了下来。
几路人马在南门边会聚,二九带领的步队中比别的步队多了几辆朴实却非常健壮的广大马车。开端一辆车的窗帘翻开,百灵的小脸呈现在窗户里,她一眼瞥见萧御,忙冲动地连连招手。
“皇上……我的夫君,宋理,早就已经被李烟儿杀死了。”皇后声音微不成闻地说道,却字字清楚地落到了永荣帝的耳中。
眼睛被风吹得有些刺疼,但印入视线的宏伟气象,却惊得他垂垂瞪圆了微饧的双眼。
面前不远处是一条开阔的大江,两岸群山掩映,苍翠如盖,江水奔涌不息,哗啦啦的水声充满于六合之间,几近袒护了四周统统的声音。
皇后撤了匕首,手一松,永荣帝一个踉跄颠仆在地,颤动手脚爬了半天也没能爬起来。
在大江的简易船埠上,鲜明停靠着两艘高大的舰船。高矗立立的桅杆如同直冲天涯,还未扬起的帆船如同巨鸟收起的羽翼普通,只等伸开之时便可借风起航。
永荣帝半抱着皇后仍旧温热柔嫩的身材,身形怔怔地愣在当场,半晌没有一丝行动。兴宁宫的大殿之上半晌沉寂无声。
永荣帝此时倒是沉着了下来。被药物腐蚀日久的脑筋一度处于或昏沉或亢奋的状况,待到真正沉着下来的这一刻,那双浑浊的眼睛当中似又有了昔日的神采。
永荣帝面色乌青,双目沉沉,却只是咬牙不语。
“现在的朝堂,没了司空氏的族人,唯有李烟儿的父亲一手遮天。这后宫当中,唯有李烟儿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皇室血脉任她凌辱作践。宋理啊宋理,这就是你想要的成果?!这就是你当年不吝统统代价清除司空家属的权势,所要求的终究成果?待你百年以后,这大梁王朝是持续姓宋,还是要姓李啊?”
南面是一片坦途,无处藏身讳饰,更无可据之险,京北大营如果率军追来,谢景修的人马只怕会堕入一番苦战。
皇后悄悄地站在一边,看着在她脚下爬动蒲伏的永荣帝,面上似喜似悲,却毕竟又落下泪来。
就算他真的变了,就算反目成仇,她也甘心他坏得完整,坏到人神共愤,坏到大家提起他时也要记得他是一个无恶不作的奸雄,她却唯独不肯意看到他落到如答应悲的了局。
“你闭嘴!”皇后突地厉声喝道,扬起手来重重地扇在永荣帝的脸上。
殿下跪着的诸人吓得俱是一颤,谁也不敢昂首。
“你才发了疯!”永荣帝终究受不了皇后的挟制,猛地直起家来反手相击,“你这毒妇!”
“归去吧。”林显收回视野,拉了拉缰绳,将马回身,带着一众部属和惊魂不决的李贵妃一起朝着都城奔驰而去。
一声奇特的哀呼仿佛从喉咙深处一丝一丝地挤了出来,垂垂变成如同野兽普通的沙哑惨号,一声接着一声,回荡在偌大的兴宁宫正殿当中,吓得那殿下跪着的一群宫侍更加战战兢兢,连同殿外赶来护驾的大内侍卫也纷繁顿住了脚步,惊奇不定空中面相觑,不敢再硬闯中宫。
“毒妇!你这毒妇!你敢弑君,朕要你的命!”永荣帝抬起血红的眸子瞪向皇后司空玉,口涎滴落在身下铺设的鲜红毡毯上,如同落下一滴滴鲜血。
司空玉怔怔地看着那双眼睛,蓦地流下泪来。
永荣帝面上一沉:“朕早说过,朝文的死和李氏无关!”
皇后生硬地垂手站着,广大的衣袖掩住青筋毕露的双手,广大若凤尾的大红衣摆长长地逶迤在台阶之上。她仰起脸庞,微微闭了闭双眼,又猛地展开,蹲下身来抓住永荣帝的一只手,毫不踌躇地将那把削铁如泥的匕首插进那只肥胖的掌心。
永荣帝感到那泪水滴落在脸上的热度,满腔肝火竟是一窒,刹时冷下去了一些。
萧御看着那高逾十多米的厚重城门缓缓翻开,暴露一条通往远方的宽广坦途,表情也跟着那开阔的视野猛地飞扬起来。
“而你,不过是她手中的一只傀儡。离了她的药,你就像一条狗一样……”皇后竭力地抬起一只手来,悄悄抚上永荣帝神采扭曲的面庞,说出口的字字句句却像刀子一样锋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