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七章 合奏[第1页/共1页]
小手缓慢地抚上弦,带了一丝如有若无的力道,将弦紧控在指尖。
解忧轻蹙了眉,在眉间凝起重堆叠叠的黛色峰峦,如许的二人合奏法,也幸亏他想得出……
“……伤痕未愈,乞延光阴。”解忧转过左手,那日被琴弦勒破的伤痕横亘手心,殷红的血纹在惨白的肤色上艳得惊心动魄。
“渊亦旧伤未愈,幸与卿相合。”景玄握了她柔嫩的小手,他伤在了右手,因护着解忧,数道伤痕交叉,更加触目惊心。
踏出竹门却愣住了,传闻正在斜堂议事,临时不会来的景玄已呈现在院外。
不管哪一样,都不该是她小小年纪能够掌控的。(未完待续。)
起先,她还微微侧了身子去看景玄按弦的手,一叠下来,发觉底子无需,干脆倚在他怀里,阖眸埋头聆听指下贱淌的曲子。
这算甚么事?
一人按音位,一人抚弦,还是奏这繁复瑰丽得着名的《阳春白雪》曲,除非情意相通的双生子,不然必然音不成调。
院中几人将这一幕支出眼中,不解空中面相觑,方才明显是解忧死活要见景玄。如何两人见了面没说上三句话,就负气走了?
“绕梁”已被挪到了这里,景玄握体味忧那双紧攥着衣衿的小手,悄悄搁在弦上,柔声欣喜,“卿安然在此,药经必无所失。”
可她不能不该,这是她平生的执念,她不能置其于险地――起码让景玄晓得她将那一部药经看得极重,它就是安然的。
景玄远了望着她,她一头长发披垂着,将惨白的小脸遮了大半,身上只着乌黑的中衣,本就纤细的腰肢更加瘦下去,仿佛一枝清癯的水仙,被风一吹就会折断,再看下去,她倒是赤着一双足立在廊中,不由蹙了眉,快步走近她,“忧忧。”
她晓得的很清楚,景玄这明摆着是在威胁她。只要她敢有所动,他必然会毁去药经。
“无事。”解忧眼皮也不抬,一只小部下认识拢了拢衣衿,将一床被褥更加往内侧卷畴昔。
“忧忧。”景玄将她连人带被褥一道抱起,抚着她毫无赤色的脸颊,不断念肠诘问,“卿那边不适?”
解忧沉默,相覆的手上,血痕亦交叠,竟然让人恍忽之间感觉,他们的干系真的是很密切很密切了。
并且,景玄也不会随随便便娶一个素不了解的女子罢?
景玄不解地摩挲着她的额角,只当她还在为药经之事负气,抱了她坐到案前,揽她在怀里。
“药经在那边?”解忧今后退了一退,与他隔开半尺远的间隔,眸中尽是疏离。
清楚也无起烧,但她的面色实在过分丢脸。
解忧神采一变,在他手触到本身的时候,竟是忍不住一颤。宽袖掩了面,吃紧抽身拜别。
“……忧忧待之若性命?”他问话的声音很轻,除体味忧,只要檗听了个逼真。
“无事……”解忧抬高了声音,哑忍的颤抖愈发明显,“放、罢休。”
“我要见他。”解忧平复了一下情感,缓了声反复一遍。
解忧低低“嗯”了一声,风俗了他的度量后,他身上那缕檀香气味令民气境稍宁,低眸下去,落在弦上。
这曲子他听过不下百遍,影象里却无任何一次,比这一回更动听。
还在踌躇,景玄已捉了她的小手,拨出第一个弦音,“忧忧琴艺绝佳,远胜楚宫乐工,何必迟疑?”
“忧忧……”景玄追着她进屋,见她一动不动地躺着,一双眼也紧紧闭着,心上一抽,俯身覆上她的额角,“那边不适?”
解忧倒是倔强地扶着雕栏不肯走,少姬也不好强拖着她回屋,只折归去寻了一领大氅,想为解忧挡挡风。
解忧、医忧……赵地之人……这天底下哪来这么偶合的事情?
“夫人,冢子尚在斜堂议事,午火线息。”檗见她安静下来,松了口气,见少姬已追出来,表示少姬先扶解忧归去。
恍忽的这一瞬,景玄已拉了她的右手搁在弦上,本身则按了左边的音位,“盍不共奏?”
弦又换过了,起码染了血的那几根已经换过。
不由对怀里的小人充满了猎奇,她时而有着合适她年纪的青涩娇怯,时而又清雅淡泊,仿佛看破尘凡之人――但就是她这一身的琴技,都是很多人数十年难以企及,更何况她另有一身骇人的医术,极锋利的观评世事的目光。
医芜想的却更多一些。他暂还不知这位新妇的身份,只模糊听闻她是赵地解氏之女,但她自称“忧”,景玄也是如此唤她。她方才听闻当归等三味药时了然的神情,另有对这药经的视若性命――除却那名唤作医忧的少年,当真不作第二人想。
景玄空下来的那只手揽了她纤细的腰肢,目光落在她翩飞若蝶的小手上,勾起一丝笑意。
…………
廊下侍立的婢子已跪倒了一片,少姬、医芜和檗也上前施礼,“拜见冢子。”
檗眉梢跳了跳,面前少女的面色实在太差,她昏睡了两日才复苏,他担忧一句话出口又把解忧气出个好歹来。
莫非自家师父的猜想并非胡乱揣测。而是已有所思疑?
听她毫不踌躇地应下,景玄神采温和一些,双手扶住她肥胖的双肩。“进屋罢。莫着凉。”
她清楚恨死了景玄,可身材却记得那夜的密切,一被他触碰,竟忍不住想要靠近――实在太羞人了!
解忧独自回了内间。不饮不食地昏睡了两日,方才只进了些清粥,走得快了些后又是一阵头晕,干脆往床上倒了,向内侧了身子,和衣而卧。
解忧眸色一闪,是啊,她花了两辈子的时候学琴,到了如何的地步天然不需旁人来提示,那她为甚么不试一试呢?
两双手的重量都搁在弦上,将本就紧绷的弦压得更紧。
解忧阖眸,声音悄悄一颤,“然。”
解忧怔怔立着没动,她口口声声说要见景玄,现在他真的来了,她却不想见了,想走却又没有充足的体力,只倚在栏上,微阖了眼,不看向他。
景玄悄悄压上她荏弱的肩,在她耳畔低语,“昔日与卿初相逢,凭一曲《阳春白雪》而识,今结缡为好,当重奏旧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