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八十一章 清宵回梦[第1页/共1页]
茶水已是冷了,但她不在乎,端起来喝了半碗,抿了唇低叹,“忘川饮罢,鬼火盈杯……”
该当是梦的,她已经在这个天下死去了近十年,除却偶尔的几次漂渺的梦境,再也没能返来过。
“南斗……南斗在那里呢?”解忧喃喃自语,固执地去寻南斗六星。
微凉的夜风拂起衣带,风声萧萧,仿佛谁在耳边低语。
这一世本就是飘零孤畸之命,再缠着上一世的影象,真是要生生将她逼疯。
“医女……”
如果真的有那地底冥府,她为何不去走一遭,她为何不去饮下倒置影象的忘川水?她现在倒是宁肯本身不记得宿世的事情的。
但她听到铜壶里头滴漏的声音,一声打着一声,重堆叠叠,密密麻麻,仿佛敲在心上。
解忧翻了个身,拥着被子,却如何也睡不着了。
怀沙院中可贵的平静。
苦中带着微涩的茶水渐渐抚平了她的心境,深吸口气,赤足转过屏风,移开竹门,轻手重脚地踏入竹木的长廊,抬眸望着夜幕星斗。
因为南斗连星所处的位置很低,身处南边,便只能在近地平线的处所看到,而她身处高楼林立的闹市,已有多年没见过地平线了,天然没有体例寻到这南斗星的。
心中不免自嘲地笑笑,她现在可真是没有体例。只好先静观其变,只要局势略有变动,她该当能够抓住阿谁机遇。
“夜观北斗夜风寒,夜色沉沉不成看。待到黎明星陨落,何如空谷种幽兰?”
这是她最后的体例,只能如许了。
水雾氤氲,模糊约约暴露解忧一双荏弱薄弱的肩,光亮白腻,仿佛春雪堆起来的普通,在这一片白中,却有几点尚未完整褪去的红印,仿佛傲着雪的鲜艳红梅。
夜间九时许是“人定”,意为夜深人静,寝息之时。
她到现在还记得,严峻的高中期间,她和老友夜中难寐,经常立在这高楼上的长廊当中,即兴赋着一些本身也不晓得含义的短诗,非论格律,不分平仄,只是顺口,也抒发着心中难懂的情感。
少女清脆的声音仿佛还在夜风中回旋着、泛动着,久久不息。
这才是她现在糊口的处所。
景玄将解忧送返来以后。只叮咛人备水为她沐浴,等不及她沐浴完。人已是走了。
一翻身坐起,披了一件外套,摸索到一旁案上,少姬方才倒的茶水尚未收去。
解忧展开眼,也是一片乌黑。
迢迢高楼,荧荧灯火,比天上的星斗还烂漫。
而面前这个场景,于宿世的她来讲,也是个梦罢了……
四周一片喧闹,一片乌黑。
少姬欲言又休,她天然看得出解忧表情非常降落,但她也没有体例劝甚么,解忧有医术,亦故意计,如果连她本身都不能寻到处理之法,以她冥顽不灵的脆弱性子,天然更不能为她分忧。
“无妨的。”解忧俄然在浴桶中立了起来,乌黑色的水花从她身上纷繁坠下,仿佛碎玉普通溅起数不清的波纹,几片兰叶沾在她胸前,仿佛翠玉。
“咔”的一声响动,一道门悄悄翻开一个角度。
“落落傍晚夜归鸦,轻挥寒羽入谁家?沉沉暮里寥寥客,踏进孤巢满落花。”
解忧倚着一团薄被,手中展开本日誊写的帛书,目光却空空位落在远处,悄悄出着神。
解忧迷惑地坐起家,凭着一丝微小的亮光,在黑暗中摸索。
苍穹洁白,繁星闪动,倒是比梦里的都雅。
少姬将她半干的头发在脑后挽一个髻子,探过甚担忧地看看她紧闭的眸子,踌躇问道:“医女……还好么?”
…………
解忧扶着金属的雕栏,抬头看向天上烁烁星斗。
“潇湘夜雨落深潭,醉后相酌酒更酣。笑问沉烟凝水处,兰舟展转向天南。”
“医女……”
…………
…………
(未完待续。)
不免将她挪动一些。她娇小的身子动手极轻,一双手腕细得像要断去,想是这些日子受了这很多委曲,又瘦了很多。
夜已深了,古时没有电灯,更没有电视等文娱,灯油火烛也不是个众多的东西,除却夜中有急事的,普通不会利用。
怀沙院里落拓得很,几近没甚么事件,那一干婢女、仆人,天然都早早地歇下了。
固然解忧脸上的血痕泥污已经尽数洗去,但一双眼眶毕竟是又红又肿,沾湿的长睫黏在眼睑上,一张小脸又瘦成了削尖,实在是楚楚不幸。
影象里的短诗,一句接着一句,仿佛在呼喊着她归去。
但非论如何寻觅,这南斗六颗星斗都是看不到的。
“嗯?”解忧抬眸,有些惺忪的眸子蓦地瞪大,吃惊地望着面前的夜景。
“何事?”解忧倦怠的声音中仍然带着一丝哭过后的鼻音,仿佛被水汽沾湿了,沉甸甸地难以穿透水雾。
昂首望向暗蓝色的苍穹,夜幕上的繁星披发着银亮的光芒,顺着熟谙的位置寻觅畴昔,公然有北斗挂在夜空,勺柄直勾勾地指向南极星,荧荧烁烁。
少姬一眼瞥见面前的曼妙娇小的身子。红了红脸,偏开首。
解忧内心想着事情,没表情在乎这些,拉过一块软巾披在身上,缓慢地带着一串水珠分开浴桶,擦净身材。敏捷地换上中衣。这才侧头向少姬含笑一下,“忧自有计算……”
“无妨事的。”解忧缓缓舒口气,往温热的浴汤中沉了一些,让水没到下巴尖上,带着佩兰芳香的水汽蒸上脸颊,再冰冷的脸颊上垂垂凝成了水珠,与眼角的泪珠汇在一起,顺着下颌、脖颈,一向滑过胸锁,汇入水中,漾起丝丝波纹。
现在倒不是解忧害臊,而是她有些羞了。
少姬跪坐在浴桶旁,一手挽着解忧带着水光的乌亮亮的长发,一手用软巾细细为她擦拭着发梢上的水珠。
解忧霎了霎眼,伸手谨慎地抚上门框,微掩了眸子,“是梦吧……?”
少姬煮了茶送来。端到跟前,才发觉解忧伏在身后被子和枕头上睡了畴昔,将茶碗在一旁的案上搁了。轻手重脚取来另一床毡毯,为她盖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