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五章 ・报官[第1页/共3页]
老太太的脸颊微微抽搐了一下,挤着笑道:“你这孩子,竟还记仇了怎的?这都是多少年前的事儿了……”
老太太喝了一声,却忽地一抬手,止住回身就要去叮咛人的袁礼。
“你!”袁礼神采一变。
袁长卿临走前,曾最后放了一句话,他记仇……想着兴哥儿那一身的伤,想着他到现在还昏倒不醒,想着袁长卿那带着杀气的眼,老太太蓦地打了个寒噤,恐怕若真不准他搬出去,倒叫现在变得像个陌生人普通的袁长卿做出甚么过激的事来。老太太叹了口气,动摇手道:“算了,也不急在这一时,我们且从长计议……”
老太太那松驰的脸颊微颤了颤,看着袁长卿道:“真不是你做的?”
老太太和袁礼又对了半天的眼,才俄然双双明白过来,本来袁长卿闹这么一出,竟是想要搬出去的……
“他……”
“老太太问我吗?”袁长卿嘲笑道,“我原留着话还没来得及说呢。我来接十三儿时,且不说这东阁里竟没个服侍的人,十三儿的丫环还说看到一个陌生人进了老太太的院子。因那是老太太的院子,我们不好私行做主,十三儿就叫她去禀报老太太一声。偏我们二人在东阁等了半天都没比及老太过分来,也没见到原该在东阁这边服侍的人。想着老太太那边既然没动静,怕是丫环看错了,应当是没事的,以是我们二人也就先归去了。偏我们才刚一归去,这里就说兴哥儿出了事。老太太问有没有人看到我,我们是小辈,原没资格使唤老太太这里的人,以是我也不晓得到底有没有人看到我,我倒是谁都没看到的。只是有句话我想问问,我们家到底不是那种没端方的人家,若没人叮咛,怕是下人们也不敢偷阿谁懒,至于说为甚么我来竟都没碰到一个下人,人又被谁安排去了那里,还是说因怕被人撞破了甚么,而用心把人全都支开了,就更不是我们这些做小辈的敢胡乱猜想的了。兴哥儿不出事倒也罢了,大师都闷着盒子摇,现在兴哥儿出了事,老太太又狐疑是我和十三儿做的手脚,我就不得不问一声,先前丫环看到的阿谁可疑之人到底是谁了。偏老太太这里一句都未曾提到过那小我,且听着倒像是急着要把罪名栽到我们二人头上一样。作为长辈,我们自是不敢去置疑长辈,更不敢抱怨长辈内心到底藏了甚么样的私交,可就算如许,也不能平白无端就担了这害人的罪名的!”――老太太要拿珊娘的明净说事,袁长卿就拿老太太的明净说事。
一个家里的诸事,可瞒得外人,倒是千万不成能瞒得住下人的。以是老太太和老爷与大爷之间的干系到底如何,怕是再没人比这些人更清楚内幕了,是以,那些心机活络些的不免将两件事往里一凑,在内心归纳出了一套“朱门恩仇记”来……
满室寂寂中,竟只听到二婶三婶那念珠相碰的声响。
“你媳妇也在。”老太太道。
袁礼顿时一噎。他打死也不敢叫袁长卿把这些话传出去的!见他倔强着不肯屈就,袁礼只好放柔了声音道:“大郎曲解了,你四婶和老太太不过是急昏了头,兴哥儿到现在还没复苏呢。”
“你有胆量做,竟没胆量认?!”四夫人俄然收了哭声,拍着桌子问着袁长卿。
老太太一愕。这事儿若说出去,还真得问袁昶兴一个不是。她忙道:“不是在佛堂,是在东阁。我见你媳妇抄经辛苦,特地命人开了东阁给她做安息之处……”
“那么,您的意义是说,十三儿是在佛堂里打伤了袁昶兴的?”袁长卿又道,“这就怪了,你们说兴哥儿是来给老太太存候的,可十三儿是应着太后的旨意在佛堂抄经,好好的,兴哥儿跑去佛堂净地做甚么?!”
“甚么?”袁礼一怔。
这些年,他之以是一向容忍着他们,一则是他还尚未成年,还没到能跟他们分裂的时候;二则,也是他们还没碰触到他的底线。而现现在,已然结婚的他再不是一小我了,他有了需求保护的东西,偏这些人竟将黑手伸向了他的逆鳞!以是他不筹算再容忍他们了。
“小事吗?”袁长卿嘲笑道:“四月里我就要了局了,如果这时候传出我打伤本身堂弟的事,四叔觉得我还能顺利了局吗?如果四叔不肯报官,那由我本身出面去报……”
袁长卿仿佛没有重视到那些落在他身上的目光普通,只那么沉着眼,撩着衣袍上了台阶。他早看到有人把他过来的动静报了出来,偏内里一点声音都没有,明显老太太想要拿捏他一下。而这会儿他可没阿谁表情再跟这些人周旋了,便拿眼扫向门帘旁站着的丫环。
见老太太扶着额头装晕,袁礼这才回过神来,回身冲袁长卿喝道:“这就是你对长辈的态度吗?!”
“如何办?”袁礼问着老太太。
袁礼和老太太对了个眼儿。晓得如果再闹下去,不管袁长卿和珊娘会如何,怕是全部袁家和老太太都得给他俩陪葬……想到这里,袁礼猛地一咬牙,干脆拉下脸来,以长辈之尊压着袁长卿道:“不过长辈的几句气话,就叫你如此不依不饶,这像甚么话?!报官之事休要再提!”
老太太见了,不由更是气上加气。这两个媳妇的亡夫原就不是她亲生的,一向以来,二人都是谨慎翼翼看着她的神采行事,今儿她之以是把她们扣在这里不放,原是想着借她们的在场,给袁长卿施压的,却再想不到,她这里还没算计到珊娘,倒叫袁长卿兜头泼了她一身的脏水……偏在她面前一贯装着乖顺的两个儿媳妇,此时还那样看着她……老太太几乎没气得背过气去。
他这果断的态度,倒叫老太太一阵迷惑,道:“不是你,那就是你媳妇儿!”
袁长卿进了屋,差点被屋子里的脂粉香气又给熏了出去。他抬眼看去,只见一屋子的女人中,竟只要四老爷一个男人。上首的罗汉榻上,老太太和四夫人正对坐着垂泪;袁咏梅坐在四夫人的背后,将头靠在四夫人的肩上。那下首处,守寡的二婶三婶各占有着一张玫瑰椅,正以一模一样的姿式闭目数动手里的佛珠。
半晌,袁礼才忽地反应过来,一拂袖袖,喝着袁长卿道:“混闹!这点小事报甚么官……”
一向以来,袁长卿给人的印象都是沉默寡言的,袁家几近都没有人听他说过十个字以上的话,偏现在这么一番不带打顿儿的长篇大论,且还字字句句带着针刺,倒惊得老太太和四老爷佳耦一阵呆怔,连一向装着木头人的二婶三婶也都忘了拨弄手里的念珠。
袁长卿嘲笑道:“老太太这话可就说得不对了。兴哥儿出事时,十三儿早叫我接回家去了,如何又在老太太的院子里了?”
“他给老太太存候,人自是只在老太太跟前呆着,这又关着十三儿甚么事?”袁长卿道。
袁长卿却还是不去看她,只看着老夫人道:“老太太也是如许想的?老太太也觉得是我下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