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九章[第1页/共2页]
倘或换个眼皮子浅且小家子气的后娘,筹措筹办嫁奁时只保全了面子情儿却不管里头,或者再狠了心肠连面子都不顾,只是高低其手从中贪墨的,大女人也只得忍着罢了。
陈老太太亦如此作想。
再后便是尤子玉的几个侍妾姨娘上前叩首敬茶,一一拜过了尤老安人、尤子玉并陈氏。
陈氏倒也不推让,既收了东西,再替大女人筹措筹办嫁奁时,愈发经心殷勤。倘如果在之前,陈氏目睹着大笔的银子从手中过,必然要贪墨些个才气放心。只她现在嫁奁丰富,每年只算田庄商店的出息便有一二千两的进项,现在倒是看不上替大女人筹办嫁奁的这几两银子了。又为了在尤老安人并尤子玉跟前儿做脸,陈氏也懒得做出偷鸡摸狗的行动,只大把的银子撒了出去,采买返来的东西,不拘家什箱笼,药材香料,瓷器古玩,绫罗绸缎,珠翠头面,四时衣裳……□□都是现在京中最时髦的花腔儿。
陈氏欣喜若狂,忙的请郎中诊脉,果得了喜信,只说陈氏已有两个月的身孕。陈氏闻听此言,顿时喜的无可不成。又怕郎中诊错了脉空欢乐,一并又请了两位郎中来诊脉,皆是喜脉。彼时阖家欢娱,尤氏母子中年得子,暮年得孙,几乎笑傻了。忙的施粥舍米,斋僧布道,阖家大小皆赏了三个月的月钱以示同喜。
陈老太太与冯氏见了,亦跟着唏嘘喝骂一回。因又想到尤府内的姨娘侍妾,并前头儿所出的那位大女人,冯氏便问道:“你们老爷的大女人本年也有十七八岁了罢。现在可筹措人家了?”
三姐儿这一番话虽是打趣,却正中了陈氏的心机。因想着本身嫁入尤家半年多了,肚子却没个丁点动静。陈氏由不得心下焦急。却又不好同三姐儿诉说这些个担忧烦恼,只得闷闷的忍了下来。筹办过两日回娘家时,同母亲嫂子商讨一番。或是吃药调度或是求神拜佛,也好拿出个主张来。
只因饮宴之时,太皇太后突焦炙症昏迷,当今以孝治天下,目睹太皇太后不好,当即散了筵席,带领太子并诸多皇子于寿康宫亲身守着太皇太后。宫中各级妃嫔亦皆减膳谢妆,于寿康宫侍疾。朝中大臣心系太皇太后之安危,皆偶然宴乐。故回家皆散了诸般戏酒。尤子玉身为户部主事,亦得效仿上峰如此行事。故家来背面一件事便是叮咛管家潘佑梁带着家下小厮们拆了戏台,又叫陈氏退了小戏儿。
三姐儿最是晓得母亲心机的,一眼便看出了陈氏的落落寡欢,少不得背着世人悄声开导解劝。因又说道:“妈何必如此。依我看来,那入宫领宴也没甚么好的。妈若不信,且瞧瞧外头——天寒地冻乌漆墨黑的,连个日阳儿都不见,就巴巴儿地顶着西北风进宫了。又是叩首又是存候,一番折腾下来连口热乎饭都吃不上,还得灌上一肚子冷风。的确就是活遭罪。我还心疼老太太这么大年纪了,可否接受得住,还光荣妈不消这么着。妈反倒恋慕起她们来了。”
至晚间世人回府,陈氏少不得以此卖乖,向尤子玉邀功。尤子玉无妨陈氏将将插手尤家,竟能想着大女人的毕生,心下更加感念陈氏的慈母情怀。情动之余,忍不住开口许了陈氏诸多好处,并将本身的私房梯己主动交给陈氏收着。
陈氏一怔,旋即苦笑道:“自打我嫁进了尤家,这半年也未曾得闲儿,倒是尚未腾脱手来替她相看。”
一时严嬷嬷被碧溪引了出去,陈老太太如此这般娓娓道来。严嬷嬷虽服侍过宫中主子,亦熟知药理,终久不是太病院的妇科圣手。对陈氏的近况也无可如何。只得将畴前服侍主子时,太医常给宫中主子们开的调度身子的方剂与了陈氏。因又笑着安抚了几句,只说“太太也不要过用心急了,后代之缘皆由天定,竟是强求不得,莫若顺其天然的好。何况太太与姑爷结婚不过半载,今后的日子且长着呢。”
陈氏又打发人回娘家报喜。报信的嬷嬷至陈家报了喜,陈老太爷并陈老太太亦觉喜从天降,忙封了上等封赏与来人。又命底下人预备安胎养身的吃食药材送去尤家。冯氏见状,刚好也要同尤家世人商讨大女人的婚事,干脆带着众丫环婆子过府,给陈氏道贺。趁便向陈氏提及她替大女人相看好的那户人家姓甚名谁,家世根底如何。
陈老太太闻言,少不得叮咛女儿一回。因说道:“你可紧着些儿,不要犯了胡涂,做出丢了西瓜拣芝麻的傻事儿。我劝你宁肯将旁的事情今后挪腾,莫担搁了这一件。好不好的,也干系到人家的毕生。便是外头的人见了,不说你是没工夫替她相看,倒像是你这个当继母的,眼里没人,见她不是亲生的,就懒怠管束似的。再有那一起黑了心肝烂了肺的小人,背后说一些有的没的,你便是浑身是嘴,也掰扯不轻了。届时闹得伉俪离心就不好了。”
三姐儿目睹陈氏心结亦开,少不得开口回道:“您甭管这设法是不是刁钻古怪,您只说我的话有没有事理罢。”
尤子玉身为户部主事,乃朝廷六品官员,尤老安人身为尤子玉嫡母,遵循本朝封妻荫子之旧制,身上亦有诰命在身。唯有陈氏,虽是尤子玉三媒六聘八抬大轿迎娶进门儿的续弦正室,因其进门前早已孀寡,并非明净之身,遂不成遵循夫家官职品级得封诰命。以是除夕领宴之时,陈氏亦不必入宫朝贺,只在家筹措戏酒,恭候婆婆夫君领宴返来,开祠堂祭祖便可。
次日乃是大年月朔,因着太皇太后抱恙,当今已免了这一日的宫中饮宴。尤府世人五鼓起家,不过至祠堂祭拜了先祖。次后回至上房受了众长辈的礼。因着宫中之事,也无饮宴之乐,不过是自家消遣罢了。
陈氏听了这话,只得勉强一笑。因说道:“我何尝不知此事。只是……”
三姐儿这一回可没留意到陈氏的苦闷。她虽因穿越之事,比平常女儿们显得成熟慎重,大人们凡有些事情拿不定主张,也情愿同她唠叨几句。可正因如此,三姐儿身上少不得有些从上一世的耳濡目染带来的,渗入到骨子里的独、立尽情,这些经历让她没有体例完整站在前人的态度上思虑题目。比如陈氏所恼之事,在三姐儿看来,便不觉如何。
只可惜福无双至,天意不遂人意。就在两家商讨着请媒人登门提亲的档口儿,宫中再次传出凶信——太皇太后殁了。
再者说来,子嗣一事亦不好强求。越是心中孔殷的,反而越不能快意。便是那些个十七八岁的小伉俪,结婚以后三年五载也没有动静的,大有人在。更不必说陈氏与尤子玉了。因此在三姐儿眼中,只觉着母亲很不必如此烦躁。
冯氏闻言,天然满口承诺。
厥后便是大女人带着二女人、三女人、四女人给尤老安人叩首敬茶,接了老太太的压岁钱后,再次叩首拜谢。起家至尤子玉并陈氏跟前儿叩首敬茶,尤子玉并陈氏也给了荷包,里头皆装着押岁锞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