妙笔文学网 - 历史军事 - 旧家燕子傍谁飞 - 212|014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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杜浒微感吃惊,喜道:“你肇端练‘玉女剑十九式’了?嗯,那的确是非常繁复的剑法。”言下顿时豁然,这套“玉女剑”虽只一十九式,但每一式都是窜改繁复,倘若记不清楚,连一式也不易使全。他曾听师父说:“这玉女剑十九式大旨在于变幻奇妙,跟本派侧重以气驭剑的法门很有分歧。女弟子体力较弱,赶上劲敌之时,可凭此剑法以巧胜拙,但男弟子便不必学了。”是以杜浒也没学过。凭奉书此时的功力,仿佛还不该练此剑法。当日杜浒和奉书以及其他几个师兄妹同看师父、师娘拆解这套剑法,师父连使各家各派的分歧剑法打击,师娘始终以这“玉女剑十九式”抵挡,一十九式玉女剑,竟然和十余门剑法的数百招高超剑招斗了个旗鼓相称。当时众弟子瞧得神驰目炫,大为赞叹,奉书便央着母亲要学。岳夫人道:“你年纪还小,一来功力不敷,二来这套剑法过分伤脑费心,总获得了二十岁再学。再说,这剑法专为禁止别派剑招之用,如果单是由本门师兄妹跟你拆招,练来练去,变成专门禁止华山剑法了。冲儿的杂学很多,记得很多娘家剑法,等他将来跟你拆招习练罢。”这件事畴昔已近两年,而后一向没提起,不料师娘竟教了她。杜浒道:“可贵师父有这般好兴趣,每日跟你拆招。”这套剑法重在随机应变,决不成拘泥于招式,一上手练便得拆招。华山派中,只要岳不群和杜浒博辨认家剑法,奉书要练“玉女剑十九式”,势须由岳不群亲身出马,每天跟她喂招。奉书脸上又是微微一红,内疚道:“爹爹才没工夫呢,是小林子每天跟我喂招。”杜浒奇道:“林师弟?他晓得很多别家剑法?”奉书笑道:“他只晓得一门他家传的辟邪剑法。爹爹说,这辟邪剑法能力固然不强,但变招奇异,大有能够鉴戒之处,我练‘玉女剑十九式’,无妨由对抗辟邪剑法肇端。”杜浒点头道:“本来如此。”

杜浒笑道:“这个天然,你极力发挥,倘若剑底包涵,便显不出实在本领。”说着左掌俄然呼的一声劈了出去,喝道:“谨慎了!”奉书吃了一惊,叫道:“怎……如何?你左手也是剑?”杜浒刚才这一掌倘若劈得实了,奉书肩头已然受伤,他回力不发,笑道:“青城派有些人使双剑。”奉书道:“对!我曾见到有些青城弟子佩带双剑,这可忘了。看招!”回了一剑。

奉书转头向山谷瞧了一眼,叫道:“这把剑,这把剑!”杜浒又是一惊,晓得小师妹的长剑是一口断金削铁的利器,叫做“碧水剑”,三年前师父在浙江龙泉得来,小师妹一见之下爱不释手,向师父连求数次,师父始终不给,直至本年她十八岁生日,师父才给了她当生日礼品,这一下堕入了深谷,再也难以取回,今次当真是铸成大错了。

杜浒闻到一阵暗香,见奉书将剥开了的粽子递过来,便接过咬了一口。粽子虽是素馅,但草菇、香菌、腐衣、莲子、豆瓣等物混在一起,滋味鲜美。奉书道:“这草菇,小林子和我前日一起去采来的……”杜浒问:“小林子?”奉书笑了笑,道:“啊,是林师弟,比来我一向叫他小林子。前天他来跟我说,东边山坡的松树下有草菇,陪我一起去采了半天,却只采了小半篮儿。固然未几,滋味却好,是不是?”杜浒道:“当真鲜得紧,我几乎连舌头也吞了下去。小师妹,你不再骂林师弟了吗?”奉书道:“为甚么不骂?他不听话便骂。只是迩来他乖了些,我便少骂他几句。他练剑勤奋,有进步时,我也嘉奖他几句:‘喏,喏,小林子,这一招使得还不错,比明天好很多了,就是还不敷快,再练,再练。’嘻嘻!”杜浒道:“你在教他练剑么?”奉书道:“嗯!他说的福建话,师兄师姊们都听不大懂,我去过福州,晓得他话,爹爹就叫我闲时指导他。大师哥,我不能上崖来瞧你,闷得紧,归正没事,便教他几招。小林子倒也不笨,学得很快。”杜浒笑道:“本来师姊兼做了师父,他天然不敢不听你的话了。”奉书道:“当真听话,却也不见得。明天我叫他陪我去捉山鸡,他便不肯,说那两招‘白虹贯日’和‘天绅倒悬’还没学好,要抓紧练习。”杜浒微感惊奇,道:“他上华山来还只几个月,便练到‘白虹贯日’和‘天绅倒悬’了?小师妹,本派剑法须得按部就班,可不能躁进。”奉书道:“你别担忧,我才不会乱教他呢。小林子要强好胜得很,日也练,夜也练,要跟他闲谈一会,他老是说不了三句,便问到剑法上来。旁人要练三个月的剑法,他只半个月便学会了。我拉他陪我玩儿,他老是不肯爽利落快的陪我。”杜浒沉默不语,俄然之间,心中出现了一股说不出的滋扰,一只粽子只吃了两口,手中拿着半截粽子,只感一片茫然。奉书拉了拉他的衣袖,笑道:“大师哥,你把舌头吞下肚去了吗?怎地不说话了?”杜浒一怔,将半截粽子送到口中,本来非常暗香鲜美的粽子,粘在嘴里,竟然没法下咽。奉书指住了他,格格娇笑,道:“吃得这般性急,粘住了牙齿。”杜浒脸现苦笑,尽力把粽子吞下咽喉,心想:“我恁地傻!小师妹爱玩,我又不能下崖,她便拉林师弟作伴,那也平常得很,我竟这等吝啬,为此介怀!”言念及此,顿时心平气和,笑道:“这只粽子定是你裹的,可裹得真粘,可将我的牙齿和舌头都粘在一起啦。”奉书哈哈大笑,隔了一会,说道:“不幸的大师哥,在这崖上下狱,馋成了这副模样。”此次她过了十余日才又上崖,酒饭以外又有一只小小竹篮,盛着半篮松子、栗子。

杜浒见她这一剑来势飘忽,似是“玉女剑”的上乘招数,赞道:“这一剑很好,就是还不敷快。”奉书道:“还不敷快?再快,可割下你的膀子啦。”杜浒笑道:“你倒割割看。”右手成剑,削向她左臂。

奉书心下着恼,运剑如风,将这数日来所练的“玉女剑十九式”一式式使出来。这一十九式剑法,她记到的还只九式,而这九式当中真正能用的不过六式,但单是这六式剑法,已然颇具能力,剑锋所指之处,真使杜浒不能过分逼近。杜浒绕着她身子游斗,每逢向前抢攻,老是给她以凌厉的剑招逼了出来,有一次向后急跃,背心竟在一块凸出的山石上重重撞了一下。奉书甚是对劲,笑道:“还不拔剑?”杜浒笑道:“再等一会儿。”引着她将“玉女剑”一招招的使将出来,又斗半晌,目睹她翻来覆去,所能使的只是六式,心下已是了然,俄然间一个踏步上前,右掌劈出,喝道:“松风剑的煞手,谨慎了。”掌如甚是沉重。奉书见他手掌向本身头顶劈到,仓猝举剑上撩。这一招正在杜浒的意中,左手疾伸而前,中指弹出,当的一声,弹在长剑的剑刃之上。奉书虎口剧痛,把捏不定,长剑脱手飞出,滴溜溜的向山谷中直堕下去。奉书神采惨白,呆呆的瞪着杜浒,一言不发,上颚牙齿紧紧的咬住下唇。杜浒叫声“啊哟!”仓猝冲到崖边,那剑早已落入了上面千丈深谷。无影无踪。俄然之间,只见山崖边青影一闪,仿佛是一片衣角,杜浒定神看时,再也看不见甚么,心下怦怦而跳,暗道:“我如何了?我如何了?跟小师妹比剑过招,不知已有过几千百次,我老是让她,从没一次如本日的脱手不包涵。我做事可越来越荒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