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杜浒回身寻着天祥、宗仁,奉告此事,因而二人轮着背负天祥而走。走到酉牌时分,俄然滂湃大雨起来,苦得无处可避,只得冒雨前行,行了半里多路,见路旁一个坟堂。宗仁道:“好了,好了!我们有避雨的地点了。”
此时天祥、杜浒也都起来了,三人一同出外看望,忽见一队元兵,一拥而入。三人吃紧闪在一旁,在暗中的去处悄悄张望,只见一个头子居中坐下,便叫鞑兵去搜索各房。未几一会,捉到五七小我上来,内里另有两个妇女。
这里宗仁捧着烧饼,来献与天祥,大师分吃了,略略好些。又歇了一会,方勉强起行。走不到十里路,只见劈面一行人,飞也似的跑来,口中乱嚷:“不好了,不好了,鞑子来了,快走吧!”天祥等让过这班人,筹议暂避。
天祥慨气一番,与杜、宗二人,上马向通州而去。这日到得高邮,已是傍晚时分。三人拣了一家客店住下,一起上风尘仆仆,到了此时,不免早些安息。三人用过晚膳,就上床安息。睡到半夜时分,忽听得门外人喊马嘶。
那头子叫搜身,却搜不出甚么来。头子叫拉去砍了,只留下两个妇女听用。
此时微微的下了一阵细雨,一天阴云,将太阳挡住,辨不出东西南北,只得顺着通衢走去。正走之间,忽远远的听得前面一片胡茄之声,晓得元兵又要来了,急得无地可藏,四周一看,只见道旁有一间烧不尽的房屋,七斜八倒的好不伤害,三人冒险入内,伸直做一堆,伏了很久,听得内里一阵马蹄乱响,一个鞑兵举起了手中枪,把那破房屋搠了一下,只听得泼刺一声,又倒下半堵墙,一块残砖,刚好打到天样腿上,杜浒头面上几近也着了两块,幸得双手抱着头,只打在乎腕上,忍着痛不敢张扬。
谢枋得道:“伯成兄之言甚是,我们只要立定了主张,到处都是可行的,并且几小我凑在一处,到一处不过是一处;纵使游说动了,也不过是一处,何如大师分道而行,每人到一处,每人说动一处,就有几处呢!”
宗仁道:“这个如何使得!我是要在此庇护师相的,不过景文兄不成在此,你须出去将我拨出的一条路,仍旧拨好,方可掩人耳目。不然,一望而知这里有人了。拨好以后,可在就近再寻个遁藏之处,等鞑子过了,再到此处相会吧。”杜浒传闻得有理,便走了出来,清算停妥,心中暗想:“与其去遁藏,不如我在路上等他。他到时我方逃脱,引他追过了此地;我纵被鞑兵杀死,却救了师相及伯成了。”盘算了主张,就在路旁坐下。
宗仁道:“不知二位尊居那边?能够借住一夜么?”樵夫道:“我们家不远,等雨小了,能够同去,不过简慢些。”天祥道:“只是打搅不当。”说话间雨也住了。因而一同起行,宗仁还是背上天祥,此时天气夜了,黑越越的走了一里多路,方才获得。
正在无可何如之时,忽见来了一群人,约莫可有五七辈;也象是避祸的风景。宗仁迎上一步,拱手道:“各位可也是避兵到此的么?”内里一个后生道:“恰是。鞑子的行迹没有必然的,你们坐在此处不走,万一来了,如何是好?”
天祥道:“我在此暂避,你二人可去了,等鞑兵过后,再来此寻我未迟。”
背着天祥,走到坟堂以内,只见内里先有两小我在那边避雨,中间放着两担柴,象是个樵夫模样。三个进内也席地而坐,渐渐的与那樵夫提及话来,将真姓名都隐了,只说是:“从高邮避兵而来,要到通州去。彻夜没有投宿的处所,不知此地可有客店?”樵夫道:“此地没有客店,过往的人都是在古刹里投宿;但古刹都在镇上,远着呢!天又下雨,恐怕赶不上了。”
等了半晌。内里寂寂无声,方才出来看望,见元兵去远了,方敢出来。此时不敢再走通衢,向斜刺里一条巷子而去,天祥腿上非常疼痛,杜浒、宗仁二人扶着,勉强而行,走到晌中午分,腹中饥饿尴尬,更难行动,身边又没带得干粮,只得坐在路旁小歇。
天祥道:“你二人走得动,快去吧。我是要死在此地的了。”宗仁道:“师相一人之身,所系甚重,何出此言?”说罢,不由分辩,把天祥背在身上,向来路跑去。终是背着一人,走不大快,又不知前面鞑兵多少,正在心忙意乱之时,杜浒大呼道:“伯成兄,不要走了,有了避处了。”宗仁立定脚时,杜浒指着路旁一丛芦苇道:“我们何不暂躲在阿谁地点,料来鞑子总想不到那边面有人。”宗仁看时,那一丛芦苇,公然生得非常周到,尽可藏得着人。
宗仁道:“恰是,鄙人昨夜仓促出走,未曾带得干粮,此处又无饭店,我师徒三人,饿的行走不动,是以在此小歇。不知各位可曾带有干粮,乞卖些与我们充饥,非讲代价。”那后生道:“兵荒马乱的时候,吃的是最要紧,谁要你的财帛来,干粮是有的,却不肯卖。”内里有一老者对那后生道:“哥儿,不是这等说,我们同在难中,都是同病相怜的,我们既有在此,就该给些与他才是。”
三人看到此处,不敢久留,闪闪躲躲地要想混出去。谁知门外又来了一群鞑兵,只得回身摸到后院去,寻了寻并没个后门。寻到马房内,喜得三匹马还在,只是无路可出。昂首看时,忽见马房中间有一堵矮墙,已经缺了一角,那墙下堆着一堆断砖零瓦,晓得必是先有寓客在此逃脱,三人只得也逾垣出去,那三匹马无从牵得出来,只好弃了。
便放下天祥,走下去拨出一条路,方才来扶了天祥下去。杜浒也跟了下来。
杜浒道:“话虽如此,只是师相此时无人作伴,幸亏谢先生这番后,弟子们都已闻声,今后只要留在心上便是。”宗仁道:“弟子跟从师相没有几时,何忍相离!弟子但愿跟从师相,以行师相之志,谢先生之志,少不得也要随时留意。现在谢先生资此志要行于草泽,弟子们即秉谢先生之志,行之于阵上行间,岂不是好?又何心阔别师相呢!”
天祥道:“话虽如此,但我们匆促之间,走到此地,实是尤处可奔,究不知从那里去好?叠山先生倘有高见,还乞见知。”枋得道:“此去通州,是本地的处所,最好走动,那边有可作为最好,万一不当,那边切远洋边,也可浮海而去。约莫益王、信王,必是取道温州,海路能够通得的,此是一条正路。若说江南一起,此时已没有一片洁净土,倘非兵力厚集,是断断乎去不得的。”
等了很久,方见一行鞑兵,骑着马,衔尾而来。只因这一条是巷子,两旁多是波折芦苇,以是不能散开走,只得衔尾而行。杜浒瞥见了,发脚就跑,那为首的鞑兵,便加上一鞭赶来,马行的快,早被赶上,鞑兵再加上一鞭,赶在杜浒前面,方才上马拦住要捉。
天祥道:“我从镇江逃亡到此,不知向那边去为佳,尚望高超唆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