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2第四十一章 施顾问（上）[第1页/共1页]

那上尉一摆手道：“你手上有甚么东西撑得过三天，这只怕也活不了多久……”他与顾行云说着话，眼角却瞄着生脸的唐邵明。

“不准。”顾行云回绝得简朴了然。

施泰因摸着下巴，似是不甚在乎地耸耸肩。他又叮嘱了唐邵明一回，明日必然去会他一回。几人教蚊虫扰了兴趣，互道过晚安，唐邵明便与顾行云回了狗窝普通的住地。

那上尉细心打量了他一会，点点头，把黑皮小本还给他。“魏采尔将军换了有十三个副官罢……”

顾行云带着唐邵明进到里间，将那蛐蛐罐儿谨慎搁在窗台上。唐邵明没想到，这间屋竟整齐地惊人，的确纤尘不染，浑不似外头那间渣滓场似的杂物各处。只是这屋里只要一张拾掇得非常整齐地小床与一套桌椅，空荡荡的毫无人气，似是好久没有人住过。

顾行云大略晓得几句德文，虽听不懂施泰因说的甚么，可也能猜出个大抵。“他是技术科的人。”手一勾，搭上唐邵明肩膀。

顾行云哼了一声：“脏。”他一扬手，震得那蛐蛐叫了起来,终究没舍得丢掉，又生硬地收回胳膊。

“甚么人？”几道强光打了过来，另有拉枪栓的声响。唐邵明抬手挡了眼睛。

施泰因看着他行动，渐渐接口道：“孙团长与我说了，是参谋处的人。”

“技术科科长顾行云,与新来的唐邵明中尉，80017851，01011001。”顾行云最后说了两串数字，仿佛是暗语暗号。

“国防军中尉？”这汉话说得字正腔圆，唐邵明一昂首，却瞧见个穿戴与他一样礼服的德国军官，从巡查兵手里接过他的军官证翻看，“你就是阿谁新副官？”

唐邵明中规中矩地答道：“Jawohl，HerrHauptmann.”(是，上尉先生。)

“Uebrigens,Ichbiniment4，FreiherrvonBodoStein.”(对了，我是第四团参谋，弗莱赫·冯·博多·施泰因。)施泰因伸脱手来，唐邵明与他握了一回。

那上尉脸上闪过一丝意味不明的笑，没接话，反倒转过甚对假作没听他二人发言的唐邵明道：“OberleutnantTung,wennSieenVormittagfreihaetten,koennenSiezumeinemBuerokommen.”(唐中尉，若明日上午有空，来我办公室一叙。)

外头虽说脏乱了些，毕竟另有张薄弱床板。唐邵明觉得顾行云又要炮制他，便说：“我睡外间。”

“是。”唐邵明见此人挂着上尉的领章，从速行了一礼，道，“长官好！”

顾行云哼了一声，面上还是一派云淡风轻：“施参谋莫要忘了，他是魏采尔的副官。”

正说话的工夫,那地洞里端的蹦出个黑虫儿来,唐邵明裤子都顾不得提，哈腰一把逮个正着。他把虫儿丢进罐里捂上口，顾行云打过手电来照,见着个长腿振翅的黑蛐蛐,撞得罐子叮叮作响,一看就是个狠角色。

“死了。”顾行云晃了晃手里的罐子，面无神采道。上尉一愣，又见顾行云一手抄着裤兜慢条斯理道：“不过，我又得了只新的。施参谋你也看看？”

次日一早，唐邵明是被顾行云踹醒的。顾行云合着眼皮躺在床上，长腿顺着床沿搭下来，蹬着唐邵明的肚子。“起来。”顾行云话极简短。

唐邵明不肯与他多耗，冷静哈腰清算他的床褥被褥。顾行云也不睬他，独自去了外间，把门一锁，窸窸窣窣地弄出好大声响，似是拾掇纸张。唐邵明累了一天，胡乱洗漱过一通便钻进被窝，翻来覆去寻着个不太咯人的姿式尽管睡去。

“除了梅尔中尉，还未见得一人做足整月。”

那上尉又瞅了一眼顾行云手里的玻璃罐，说道：“顾少校好兴趣。它还好？”

唐邵明没接话。他面上的讶异神采虽稍纵即逝，可还是教面前的蓝眼睛上尉发觉了。

唐邵明把蛐蛐罐放进顾行云手掌心，道：“给你。”

顾行云靴尖赛过脚边的一株野草，笑道：“胡扯。”

顾行云从橱子里头拖出两床被褥，往地下一搁，对唐邵明道：“睡这。”

唐邵明悄悄慨叹，这税警总团到底得有多少巡查兵，这一会工夫他就给查着四回，当真是滴水不漏。他跟着顾行云畴昔，递上证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