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玉劫[第2页/共2页]

“哦，”沙蒙・亨特收敛了笑容，对韩子奇说：“老朋友，曲解了！我只是向您建议，并没有能人所难。如果我觊觎您的保藏，当月何必把本身的藏品向您让渡？又何必请您到英国来？如果我像贵国的蒲绶昌先生那样唯利是图、见利忘义，那么我们之间就底子不会有明天的友情了！”

1940年5月，德国出动三百万军队、二千五百辆坦克、三千八百架飞机和七千门火炮，从北海到瑞士边疆长达八百千米的西方战线上俄然策动了空前范围的闪电守势，敏捷征服了卢森堡、荷兰和比利时，又超出阿登山脉，攻入法国，占据色当，沿圣康坦、亚眠一线直扑英吉利海峡……

“而最富有讽刺意味的是，法国在贡比涅丛林里火车上的一节车厢里签订了投降和谈，而这恰是在第一次天下大战中败北的德国签订投降和谈的同一地点，汗青真是长于翻云覆雨啊！”沙蒙・亨特嘴角挂着凄然的浅笑，看着他的异国同业，“这，倒是很像我们所做的买卖！”

1940年9月7日，礼拜六，灾害来临了伦敦。

9月1日，德国诡称“侵占”，俄然攻击波兰，波兰的盟国英、法，为保卫本身的好处，被迫对德宣战，第二次天下大战全面发作。

“不，亨特太太，我已经很过意不去了，”韩子奇歉意地看看她，“但是，我这内心头……哪儿还吃得下去饭啊？唉！本来底子没想到仗会打这么久，计算住个一年半载就归去的，但现在已经三年了！我哪儿会想到在这儿住三年？北平被封闭了，全部中都城与世隔断了，我的太太和孩子没有一点儿动静，我……我真悔怨分开他们！”

凌晨，格林威治天文台报时的钟声还是敲响，亨特太太还是往餐桌上端来麦粥、面包、牛奶和鸡蛋。奥立佛一早就不知去处了，他常常不在家吃早餐。在牛津上学的梁冰玉每逢周末的早晨才回家。现在，餐桌旁只要亨特佳耦和韩子奇三小我。而韩子奇却一点儿胃口也没有，只对着摊开在面前的《泰晤士报》发楞。这是他三年来每天凌晨急于做的第一件事，几近要把报纸上的每个字都读遍，从中寻觅来自中国的动静，“卢沟桥事情”、“八一三事情”、“南京大搏斗”使他痛心疾首，“平型关大捷”、“台儿庄战役”使他燃起了但愿，但是，厥后的动静又凶多吉少，内乱未除，当局又在一次次地“剿共”，同室操戈，中国哪一天赋气安宁？

“报纸上也是这么说的，”韩子奇烦躁地阖上报纸，扔在餐桌上，“不过，我不明白：莫非日本人跑到我们的国土上，是为了用飞机大炮‘挽救’中国人？我家的一个大姐就是从关外避祸来到北平的，她的丈夫和没有满月的孩子，都被日本人殛毙了！但是，她还在盼着他们返来，每天等着，等着……”

“上帝啊！明天是如何了？你们把统统的不吉利的话都说尽了！”亨特太太不欢畅地唠叨着，“战役？战役在哪儿呢？离伦敦还远得很，德国飞机飞不到这儿来，我给我们算过命了！”

韩子奇茫然。沙蒙・亨特的这番话，他感觉似曾了解，跟劝他分开北平时说的一样。“不，”他说，“亨特先生，莫非我费尽千辛万苦把东西运出来，是为了卖吗？您帮忙我来到英国，也是为了让我卖掉这些保藏吗？”

“嗯？”韩子奇一时不能了解这句话的含义。

1938年3月，德国蚕食地处中欧心脏的奥天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