妙笔文学网 - 历史军事 - 天命皇后 - 第11章 君臣母子(起名废捉虫伪更)

第11章 君臣母子(起名废捉虫伪更)[第1页/共2页]

李锡琮并不唤人前来,一应事皆本身脱手做了,捧着铜盆跪在榻前,轻柔地撤除如嫔的鞋袜,笑问道,“水温可还合适,若感觉不当,母亲尽管叮咛儿子。”他说着已是仰起了头,如嫔便瞥见他眼中漾着的点点高兴,端倪间和顺到极处的笑意,与刚才出去时冰冷倨傲的模样判若两人。一时心中不辨悲喜,半晌方点头道,“辛苦你了,这些事交给她们就好。”

李锡琮心内好笑,面上恭谦道,“殿下劳累了,臣感激不尽。”天子好整以暇地望着下头二人一副兄友弟恭的模样,含笑道,“如此便罢了,老六也累了,归去好好歇着,皇后本日有些头痛,他日你再去问安就是。”

李锡琮笑道,“本来也非极好,只是当着孤王面前,就是君君臣臣,父慈子孝,如许堂皇的戏码,岂能在孤王这里垮台,且另有的演呢。”成恩沉默点头,不由侧目看向李锡琮,见他清隽的面庞上虽染了风尘,表面却愈发精瘦英挺,比之畴前确是多了实足锐气,心中微微一叹,那锐气自是从尸山血海、刀光剑影中打磨出来的,并非深宫烛影下勾惹民气的策划算计可相较,当是粉饰不住,也无从粉饰。

李锡琮点头笑道,“你也万事谨慎。”言罢,正色道,“多谢你一向照顾母亲,孤王记得这份恩德,来日必当还你。”成恩低头一笑未再言语,目送李锡琮迈步远去,见那背影在落日下显出几分孤傲寥寂,心内五味陈杂,呆立好久,方回身沿原路而去。

天子一怔,很有些感念的叹道,“你年纪悄悄,何至于此。来日朕寻个好太医为你调度。”当下也不再胶葛此事,眼望着太子有些难堪的描述,悄悄一笑,复又问起有关甘州一役的凶恶、粮草兵马另有何不敷等事件。

李锡琮心头酸涩,握了如嫔的手,勉强挣出一记笑容,道,“儿子返来是欢畅事,母亲如何哭了,想来是嫌儿子返来的迟了。”

李锡琮并不回顾,蹙眉道,“你去外头候着,孤王马上就出去。”那内臣听他语气生硬冰冷,无法欠身一揖,先退了出去。如嫔打量他脸上神情已规复如常,忙伸手扶了他,温声劝道,“去罢,明日再出去也是一样的。”

如是母子二人一边闲话,李锡琮一边经心折侍如嫔,不觉流光仓促,房内垂垂暗淡下来,便有内臣前来,提示道,“宫门就快下钥了,请王爷尽早解缆,再晚就赶不及了。”

李锡琮望着如嫔难以置信的神采,鼻中一酸,当即上前两步跪下道,“母亲,儿子返来了。”如嫔颤巍巍伸脱手去,摩挲着李锡琮的脸颊,只感觉全不似往昔白瓷般细致,却有些粗糙揦手,眼泪便止不住地滴滴答答落了下来。

李锡琮一一答之,又劝谏天子对边陲政策应重在分而治之。谈过军政大事,天子仿佛才想起一旁的太子,笑问道,“老六的宅子,朕日前交给你督办,可办得如何?”

这一回身,顿时对上一双阴霾清冷的眸子,那宫人蓦地里一激灵,缓过神来,仓猝跪倒,道,“奴婢给王爷存候。”

李锡琮略一躬身,道,“臣谢皇上恩情,谢太子殿下恩情。”顿了一顿,想起天子刚才言语,此时合该本身慰劳一番,却又感觉脑中一片空缺,想来是在边关待得久了,除却攻防摆设少与人扳谈之故,他无声苦笑两下,垂目道,“圣躬要紧,还望皇上保重保养。”

天子见他自打出去便摆出一幅官腔,现在称呼上又亲疏清楚,不由一晒,随口道,“是朕忽视了,原该叫你去看看如嫔。朕准了,你且下去罢。”

李锡琮负了双手,淡笑道,“面子上的事总要做足,那宅子不能见人前,他自是不会叫我去住,才刚当着皇上的面,已将我另行安设了。”成恩问道,“王爷下榻那边,臣晚些时候再去奉养。”李锡琮摇首道,“不必,那一处皆是他的心神耳意,怕是不便。”

其间事已了,太子当即辞职,等了一刻也未见李锡琮开口,不由撇嘴一笑退出了大殿。待太子去了,李锡琮复又提衣跪下道,“臣请皇上旨,去仪凤阁中看望母亲,望皇上恩准。”

李锡琮柔声笑道,“儿子不是安然返来了么,今后也不走了,能够常常出去给母亲存候。”如嫔点了点头,忽又想到甚么,抓了他的手,问道,“见过你父皇了?”李锡琮和悦道,“见过了,母亲放心。”如嫔又问,“也给皇后存候了?”李锡琮悄悄笑道,“皇背面风犯了,儿子不便畴昔,待得皇后大安了,儿子再去不迟。”

李锡琮湛然一笑,半撒娇半奸刁道,“母亲这么说,就是嫌儿子做的不好,今后儿子每天出去服侍就是,母亲只别嫌我烦。”如嫔浑身满心俱是垂怜,又感觉他现在跪在脚下的模样很有些孩子气,恍忽间想起他才刚过了十六岁生辰不久,本来就还是个孩子。

李锡琮不欲与她多言,冷冷道,“下去,孤王与母亲在这里说话,其他人不准出去。”那宫人讷讷称是,站起家来,也顾不得双腿酸软,提了裙子一溜烟便跑了出去,出了内殿才长叹一口气,直有种逃出世天之感。

余光见太子欲就坐,李锡琮躬身缓缓道,“皇上恕罪,臣因日前赶着回京述职,行路急了,现在腿上不大利索,恐坐久了难以起家。不敢在御前失礼,仍旧站着回话就是。”略微顿了顿,更是恭敬道,“臣谢皇上赐座。”

天子对他不咸不淡的言语倒也风俗,点头笑道,“太子和老六都辛苦了,且坐着说话罢。”

李锡珩回道,“本已完工,迩来多雨,倒是将马厩一隅阴湿,顶棚便有些坍塌。外务府的人来回臣,估摸尚须三两日的工夫补葺。”说着转而对李锡琮拱手道,“只好委曲六弟,先在千步廊背面的詹事府暂住两日,我已着人将那边办理出来,且詹事府中皆是费事之人,六弟尽管叮咛他们就是。”

李锡琮一瞥那内臣所穿服制,点头道,“不错,进秩了,该当恭喜你。”那内臣欠身道,“成恩忸捏,至今不过在御前服侍些文墨。”李锡琮一笑道,“不急,你夙来聪明,今后自有发挥的机遇。”

成恩揣测一刻,讶然道,“他竟将您安排到詹事府?当真是一点顾忌都没有了,皇上竟也允了。”蹙眉很久,缓缓点头道,“皇上待太子,到底是分歧。”

如嫔正自望着地下发楞,李锡琮步子极轻,出去得悄无声气,直到近前她才发觉。怔怔望了很久,如嫔忽地坐起家子,颤声道,“六哥儿?是你返来了?”

两人当即徐行朝后宫行去,冯恩因问起,“王爷为何想起步行前去?”李锡琮道,“我才刚在御前做了场戏,说道赶路急了腿上不便当,就连皇上赐座都敬谢不敏,现在怎好再乘步辇。”

成恩欠身道是,望了望即将西落的日头,道,“王爷但是要去仪凤阁,臣去传一副辇来……”李锡琮挥手止住他,道,“不必,我正想逛逛,你若无事能够陪我一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