妙笔文学网 - 历史军事 - 天命皇后 - 第23章 流光锦年

第23章 流光锦年[第1页/共2页]

她心头猛地一跳,站在原地,蹲身道,“太子殿下。”只说了这四个字,余下的便不知该说些甚么。双目微垂,余光瞥见太子向她走来,一时也不知该不该抬首,只听太子温声道,“起来罢。不是奉告过你,叫我表哥么?”

“可惜我和大民气中所想并不分歧。”薛淇摆首道,“薛氏重振与否,我不在乎;我的女儿会不会做将来皇后,我更不在乎。前者自有薛家儿郎尽力。河东薛氏,簪缨旧族,再不济也不至要靠女子来灿烂门楣。”

那黄鹂似听懂她的温言细语,且在她怀中非常温馨,小小身子蹭了几蹭,将头抵在了她臂弯处。

周洵远急道,“且慢。”欲上前一步,到底踌躇了一刻,摇首叹道,“这么多年了,你还是记恨我,记恨周氏。当时节,我已然极力而为,岳丈之事毕竟牵涉太深,不是我一己之力便才气挽狂澜的……”

刚才目光皆在那雏鸟身上,此际她一昂首,才发觉远处站着一队宫人,稍近处立着一个穿朱红常服之人,嘴角衔笑,正和顺地望向本身。

薛淇面露不屑,傲然道,“我并不感觉有何亏欠。倘若周大人情愿,尽管在贵府筹办就是。若大人用心要让阿笙在京师大出风头,好婚配你心中属意之位,那么我更加不肯作陪。”

话还未完,薛淇已扬声喝止,“周大人慎言!”她望着有些怔愣的周洵远,回顾一指身后重重宫阙,曼声道,“还未离禁宫,有些话还是少提为妙,可见周大人现在也不松散了呢,想是官越做越大,圣眷愈来愈浓的原因。且容我提示你一句,你本来只要一个岳丈,恰是已故博陵侯段氏,可不要弄混了才好。”

周仲莹一怔,看向太子,只感觉他本日很有些分歧。细看之下才发觉,本来那眉梢眼角处正缠绵着一抹柔嫩缠绵,透过清澈的笑容缓缓绽放,他精美秀美的面庞便似染上了,如同迟迟春日般暖和民气的力量。

她悄悄地站着,不再说话。劈面的人也便悄悄地站着,脸上现出澹泊的温和。几缕秋阳疏疏淡淡的洒落在他身上,洁白,暖和,将他二人的身影曳在长长的甬道间。周仲莹俄然在想,或许这个平常午后的寂静相对,会成为她影象里最明丽的一帧画卷,穷极平生,她都不会再健忘。

黄鹂飞得迟缓,她追得也不算辛苦,直追出寝宫,到了甬道处。那黄鹂才飞不动,缓缓下落,便被她一个快步赶上,双手一抱,搂在了怀中。

“王政君?当真是一代贤后。”薛淇抚掌嘲笑道,“周大人用心已是昭然若揭,王政君平生放纵外戚,过宠王莽,致其罔上行私,得窃国柄。这个例子怕是不但不中天心之意,反而引得天心猜忌。大人一贯擅观风向,却本来当此繁华繁华面前,仍能乱了分寸。你想用女儿固周氏恩宠,何不消本身的?我不会让我的女儿白白为人做嫁衣。”

周洵远沉默斯须,开口道,“多年不见,郡主风采仍然如昔。”才一停顿,薛淇已轻声笑道,“周大人客气了,你既在此处等我,必然有话要说,便请直接些罢。”

李锡珩睨了内臣一眼,点了点头,又换上了平日凌厉冷酷的模样。见周仲莹已退避至一旁,微不成察地感喟一声,终是随那内臣一道去了。

那声音里是含着笑的,周仲莹不必看他的神采,也能晓得。内心俄然像藏了一只小鹿,在无垠的草原间撒开四蹄乱奔。隔了好久,那只鹿才找到些方向,温馨了下来,她亦低声慢气回道,“我还小呢,眼下不成的,等今后……”

待都做好,又柔声絮语道,“这伤须得好好将养,不如你跟我回家,等你养好了我再放你远去,可好?”说着已本身笑起来,这般问话倒仿佛那黄鹂能答复她似的。她主张既定,便度量黄鹂返身筹办归去。

李锡珩笑道,“恰是呢,你的小舌头倒灵光。可见你在吃上头愈发精进了。”见她面色微微泛红,模样娇俏敬爱,直想伸手在她精美的鼻尖上刮一道。终是按捺住,问道,“可另有甚么想吃,想玩的,能够奉告我。不急一时,多迟早想出来再说,我总归想体例满足你。”

周洵弘远惊,急道,“你胡涂!为着这些昔日恩仇,何必要断了阿笙的出息。”他急得来回踱步,又不甘道,“这话做不得数,皇上一定肯听。昔日汉孝元皇后王政君父母和离,其人二嫁,仍能入主东宫。这是现成可考的例子,总有人能驳斥得了你。”

那禁宫城门处产生的故事,远没有那么快传入宫苑当中。时价午后,公主寝阁当中温香芬芳,世人皆在小憩。秋冷气爽,周元笙倒是渐入梦境,轮到周仲莹疏无困意,呆呆望着殿外摇摆树影入迷。

周仲莹取下罗帕,咬住边角一扯,扯下半条,先将黄鹂伤口出污血擦拭洁净,又用另半只帕子将伤口裹好。

可惜身后的脚步声渐近,内臣尖细的嗓音传来,“殿下如何还在这里,娘娘已催了两次了,请殿下快些移步前去柔仪殿。”

周洵远眉头一皱,道,“郡主此话差了,迩来京中确有一些不实传闻,我觉得正能够借及笄礼打扫谎言。此举也是为了阿笙面子。”略一停顿,复叹道,“毕竟你我二人对她亏欠很多。”

周仲莹轻柔抚摩它的羽毛,低声道,“你跑甚么,我又不是关键你。你腿上有伤,若不医治,今后就飞不高也飞不远了。我帮你把伤处包扎上。”

两厢见礼,彼其间皆透着疏离的客气。薛淇好整以暇,含笑不语,静待周洵远发话。后者眼中倏忽闪动又被经心粉饰的冷傲沉沦已为她尽收眼底,他仍然会动容,那么现在他不管作何姿势皆是输了。

周仲莹撇了撇嘴,做了个鬼脸,“说的好似我净顾着吃和玩,就不会做些端庄事了。”

周仲莹低头一笑,尚未答话。李锡珩又道,“早前我让端本宫的膳监按你喜好的味道做了几份酥酪,着人送去皇极门,你用着可好?”周仲莹点头道,“好得很,比在娘娘宫里吃的还好,是你叫人多放了些蜜?”

薛淇淡淡一笑,迎向周洵远的目光。她本日梳的是高鬟,因要面圣,头上不免插戴了金玉金饰,琐细繁复,身上却还是乌黑素色衣装,摇摆行来,轻巧如絮,冷傲若霜。

周仲莹慈心既起,当即悄悄踱步至殿外,蹲下身子望了一道,于近处方辩白出这不过是一单身量肥大的黄鹂。那黄鹂有伤在身,似惊骇人近前,竟奋力蹬腿,跳了几跳,终究振翅歪倾斜斜地飞起。周仲莹更是不忍,抬腿便追了上去。

对方全无虚以委蛇之意,周洵远只得于心内苦笑,点头道,“我是为和郡主说说阿笙的事。这些年她养在公主府上,我未尽到父亲之责,心内实在忸捏。现在郡主返来,值此良机,不如两府合力为她再办一次及笄礼以作赔偿,郡主张下如何?”

周仲莹依言起家,想了想,到底极轻极低地叫了一声,五表哥。李锡珩笑嗔道,“表哥便是表哥,何用加上序齿,莫非你还会这般唤旁人不成?”